沈栀期赶到地下车库的时候, 借着头顶惨暗的光,看到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一开始没敢认,原因无它。
是诸恺做这种跟踪人, 挖人隐私的行业,平时都会非常注意安全。
两人只在线上联系交易,线下她从不知诸恺长什么样。
诸恺此刻脑子还是有点清醒的,听到女人细碎的高跟鞋脚步声, 就知道是救世主来了。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的一条缝隙, 眼神渐渐聚焦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沈栀期,说话含糊不清, 没办法,智齿都被打断了半颗, 一张口就往外喷血:“沈小姐我。”
“你先别说话了。”沈栀期认出是诸恺,迟疑的脚步终于走了过去, 轻声问:“还好吗跟我点点头就可以。”
诸恺脑袋在地上点了两下,没太严重的伤,还能撑半会儿。
沈栀期松了半口气,皱着眉头看向前面商务车里, 四个保镖都是一身健壮肌肉, 面色严肃地站在原地里, 将她也没多大反应,其中有个推开车门, 秉公办理的态度说:“太太,请。”
她看了眼诸恺,走过去弯腰上了车。
车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声响仿佛是砸在了她的心脏上。
沈栀期本能地抓紧手心,抬眼看向稳沉着气场坐在里面已久的男人。
纪商鹤将黑色大衣早就脱掉, 搁在一旁,穿着黑衬衣将他的脸庞衬得冰冷质感,眉峰凌厉,看上去很难让人生出亲近的想法。
当初沈纪两家决定联姻的时候,沈栀期被父母安排与他在包厢里见面,是有点怕他的。
后来才会情绪崩溃地找纪棠合作,做梦都怕嫁到纪家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栀期不怕纪商鹤这个男人了。
他尽管凶,她也能表情平静地坐在一旁,白皙的手轻轻拂过自己深绿色的裙摆,似有皱起需要她整理般,过了几秒,才出声打破车内快令人窒息的气氛:“把诸恺放了吧,他一个小作坊的私家侦探,顶多只能跟踪你去了什么地方,也偷窃不了什么机密。”
纪商鹤总算是掀起眼皮,眼神锁死她白净的侧脸:“查我多久了”
沈栀期实话实说:“三年。”
“查到什么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查到,她才会沉不住气,露了馅。
沈栀期不知道是纪商鹤隐藏的太好,还是他真的守身如玉到私家侦探都挖不出东西的地步,她卷翘的眼睫下掩,遮挡住了一些情绪浮动。
纪商鹤盯着她看许久,毫无防备地问出一句:“为什么这么做”
沈栀期略有迟疑,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几秒后,她没说,纪商鹤替她说了:“想跟我离婚”
沈栀期手指抓紧裙摆一下,又松开,是存着摊牌的心思,抬起头看向他。
漆黑的眼睛里,坦坦荡荡的,没有一丝心虚作祟的情绪:“是,可以吗”
纪商鹤的嘴唇很薄,这样的男人天性孤寡无情,难得扯了扯弧度:“沈栀期,生个孩子把你智商也生没了问出这种话时,有经过大脑吗”
他很少会这么明显的讽刺她,让沈栀期愣了下,心脏隐隐感觉到不适。
“所以,你不同意,那还问我”
“问你,不过是想让你死了这条心。”纪商鹤的一字一句,都是在精神上不断地压制着沈栀期稍微动了想反抗的念头,他嗓音里带着许些冷漠意味,像极了他平时的行事风格:“你对这段婚姻,对纪家,有任何不满可以提出来,想离婚不可能。”
沈栀期已经没有任何可说的,她不断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夫妻间的遮羞布一旦撕开,就没什么好装的。
她一改平时待人接物,温声细语的模样,也是会冷下脸色:“纪商鹤,你有包养小三吗”
沈栀期真的很少动怒,毕竟她身体的心脏不允许,在沈家的时候,周围身边的人都尽量顺着她的心意来的,因为一旦情绪上来,严重点都是要叫救护车的。
纪商鹤皱着眉头,似乎也顾虑这点上:“别胡思乱想。”
“回答有还是没有,这么难吗”
沈栀期眼睫带着一丝颤以,有时候她都会想,是不是因为几年前她心心念念想嫁给宋屿墨,想插足纪棠的婚姻,盼着纪家和宋家的联姻以失败收场,好去替补。
所以老天爷才这样惩罚她,让她重新收拾好一团糟的感情,想进行下一段的时候,就给她安排了个纪商鹤这样强势到无法无天的男人。
沈栀期是尝到了苦头,还无法倾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