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期醒来时,一推开房门,发现客厅里的地毯上都是烟头,而纪商鹤就躺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占着地方,还是酒气冲天,衬衣皱巴巴的带着血迹。
这个过分洁癖感到去会所,都要嫌弃包厢不干净的男人,现在邋遢成什么样了。
沈栀期站在原地一会,听到他紧皱眉头,偶尔压抑的低咳两声,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她没走过去看,而是沉默的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等出来时,已经不见纪商鹤的踪影了,再见他时,是卫生间洗澡换衣服。
纪商鹤还有工作,换好正式的商务西装,早餐就喝一杯苦咖啡,见她很悠闲的坐在阳台晒太阳,步伐顿住,走过去说:“想出门么”
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很奇怪,不似夫妻亲密,也没有苦大仇深的地步。
在沈栀期心里,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很多时候都是用陌生人的态度去对待,抬头时,看见纪商鹤英俊的脸庞神色发白,眼底有很重的血丝,略有停顿说:“想啊,你放我出去么”
纪商鹤看了眼腕表时间,对她说:“中午我有两个小时空出来,可以陪你逛会。”
沈栀期是越发看不懂他内心想什么,明明他是接受两人这种表面夫妻的模式,又三天两头,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还陪她逛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顿了几秒,沈栀期搁下杯子,淡淡的笑:“好啊,正巧我要去买点东西。”
两人约定中午2点后,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里逛街。
沈栀期也不管纪商鹤是不是拖着病体陪,出门前,她换了一身白色印花针织长裙,没穿高跟鞋了,而是选了双小板鞋,走路时不会很累。
买东西都是刷纪商鹤的卡,他陪同,又提着东西。
沈栀期慢悠悠的逛,上了二楼男装区的时候,她看中了两套男士衣服,白色和浅蓝色的。导购员上前帮忙取下,直夸道:“这两件都是限量版,您的眼光真好。”
沈栀期手指摸了摸面料,对跟在身后的纪商鹤说:“喜欢吗”
纪商鹤很少穿浅色的,但是看她满意,也没什么意见:“嗯。”
沈栀期又是一笑,转头让导购员包装起来,说的尺寸却是比纪商鹤小一号的。
她是要送给郁江名,这下纪商鹤不仅脸庞的颜色苍白,连心都是冷的了。
带着病,陪她逛了两个小时,结果还要给别的男人衣服买单。
沈栀期且要看看他的容忍度能达到多高度,买完衣服,她又去逛了男士用品,都是给郁江名买的,而纪商鹤黑着脸付钱,眼神盯着她都快寒凉至极。
看到他不爽,沈栀期的心情就越发的好,一路上,与他的话都多起来:“郁江名不喜欢柠檬味的东西,他说,上学时被女生捉弄,被迫喝下一整瓶柠檬汁,那么酸,险些让他把胃都吐出来了。”
沈栀期说完这件事,还看了眼纪商鹤的反应。
他喉咙偶尔低咳两声,又隐忍着,薄唇因为缺水,干燥的很。
少年时期,郁江名因为纪商鹤被长达数年的排挤暴力,沈栀期不知道他现在听了心情如何,这个男人惯来会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她觉得没意思了就不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纪商鹤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突然响起:“他说这些,让你同情了”
沈栀期愣了下,随后慢悠悠的说:“女人都是同情心很重的,说不定你说几个,我也会同情你。”
纪商鹤沉默,当她以为这句随口说的话,他不会当真时,耳边又听见他沙哑的嗓音:“我母亲是纪家第一任主母,和我父亲自由恋爱,但是她在婚后一年就跟自己初恋情人复合了。”
沈栀期很少知道纪家的那些事,主要是没人跟她说。
她印象中,纪商鹤跟外公家的关系不是很好,却不知缘由。
纪商鹤语调出奇的平静,就跟把别人家的事拿出来做谈资一样:“在我两岁到五岁这个阶段,她喜欢用我做借口出去跟初恋约会,带我去。那个男人恨不得我死,经常背着她想弄死我。有一次,在寒冬腊月的时候我被推进河里,故意放两条比特犬在路边拦着,是隔壁一个小男孩,就像救小猫小狗一样,救我上来,自己却险些淹死。”
沈栀期眼中有讶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商鹤倒是不需要她说任何话,薄唇冷冷一笑,跟讲恐怖阴暗故事般:“那男人下场很惨,他在带我母亲去私奔的路上,出车祸,一起被烧死了那天,我母亲本来想带上我一起出国,是他阻拦不让,把我丢在半路上,结果才开没多远,就被撞了。”
沈栀期感觉脖侧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无法想象纪商鹤小小年纪,是以什么心态去面对,母亲和初恋情人在车内被烧死,过了许久,她红唇干干的,出声问:“你父亲,有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吗”
纪商鹤突然笑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