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从卫珞那里借来六个虎贲后,就成天带着他们到处溜达,转遍皇宫的各个角落,甚至连冷宫都挤进去瞧了瞧。卫姮一边得意洋洋地挑选行凶现场,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坑殷颢。
六个虎贲跟在卫姮身后也是心虚不已,自打十四皇子派他们来听候固安郡主差遣,就一直跟随郡主在宫里瞎溜达,已经连续走了好几日了,天天钻一些阴森可怖的偏宫冷殿,还要听着郡主诡异地坏笑,感觉自己的阳气都快耗尽了。
对于身后六个虎贲的心思,卫姮丝毫未有察觉,只是一门心思地谋划着,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殷颢骗来呢?他随父亲一道进宫,还带着个妹妹,完全没有独处的机会呀。如果自己单独召见他,于理不合,还会为人诟病。借用十四叔的名义召见,若是他挨打的事情被人发现,十四叔又得受连累了。愁啊愁,这可如何是好。
卫姮苦思无果,心里烦闷,于是停下脚步,趴在一旁的宫墙上狠狠地捶了几下,引来路过的宫人频频回首。
怎么办呀,怎么办,他爹镇国公还好说,到时候肯定要应付各位大臣顾不上他,但是他妹妹怎么甩掉,她也没个祖母亲娘的领着,指定是要跟着他的,总不能把他妹妹扔了吧。
突然卫姮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口中呢喃道:“妹妹,殷小姐,有了!”卫姮打了一个响指,嘴角微微上扬,嘿嘿地笑了几声,就昂首阔步地带着一众随从回了东宫。
卫姮回了东宫后,直接带着六个虎贲在自己的寝宫里挑了一个人迹罕至地偏殿,进去转悠了一圈道:“那天你们就把人按在这里吧,我来之前千万别让他跑了。”
卫姮吩咐完后,便乐滋滋地回了书房继续看书,话说最近刘太傅给她布置的功课越来越多了,真是想不明白。
太史局天机阁内,张玄阳正坐在案前,看着龟甲上正在靠近的两条裂痕,缓缓地放下双手,叹了一句:“天意。”
“师父,这是今日测得的晴雨表,请师父过目。”钟离奕一袭白衣,双手捧着一个锦缎书册呈给张玄阳。
张玄阳接过翻看几眼,就递给钟离奕道:“无错,明日就呈上去吧。”
“是”钟离奕得到师父的肯定后,神情依旧淡淡的,不喜不悲。
张玄阳看到钟离奕这般云淡风轻地模样,颇为满意。九年前,他占卜得示后,远赴南方将这个婴孩捡了回来,亲自教导。父母缘薄,命入左辅,日后定会助紫微星治世,且秉性纯善,生性淡泊,亦可承吾志,只是……张玄阳抬头深看了一眼钟离奕,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他天资聪慧,定能勘破红尘,逃过此劫。
“明日禁中的大傩仪可准备妥当?”张玄阳将案上的卜具一并烧掉,淡淡地问道。
钟离奕抬了抬手,恭敬地回道:“师父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张玄阳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同为师一道进宫。”
“是”钟离奕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钟离奕出了门后,默默地转身看了一眼,心中疑惑:师父已经许久未曾这般频繁地出入天机阁了……钟离奕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便悄然离开。
除夕这天,宫里倒是热闹的很,各位叔伯姑婶都进宫了,宫女太监们也忙得脚不沾地,唯独卫姮这里,依旧冷清。皇帝认为卫姮命格贵重,生怕她被人冲撞了,就将她的觐见之礼通通免了。除了皇室成员,那些个外臣命妇基本上是见不到她的。因此就算卫姮在宫里威名远播,但宫外的人依旧不认识她。再加上皇帝和太子的溺爱,卫姮在宫中胡作非为的辉煌事迹全被压了下去,宫外世人都被蒙在鼓里,提起固安郡主,皆会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哥,道一声女子典范。
卫姮两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百无聊赖,心中哀叹不已。难怪十四叔会说宫外没人认她,可不就是嘛。成天闷在宫里见不着外人,这张脸根本就没人认识。再加上皇祖父对外编造她的好名声,她本人就算亲口在外边亮开身份,也不会有人信的。而且每次出宫都是跟着十四叔微服私访,好容易独自出去一回,亮了身份还被……
一想到上次挨闷棍的事,卫姮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脸忿恨地狠狠捶了一下书案。
“嘭”的一声,倒是把黛姜吓得够呛,赶忙走上前劝道:“我的郡主殿下,您可安分点吧,今儿个除夕,是大日子,宫里且乱着呢。若是您被人冲撞了,陛下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我不就捶个桌子么,你至于这般大惊小怪的嘛。”卫姮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黛姜的劝戒。
黛姜叹了一口气,控诉道“不是奴婢大惊小怪,是您最近惹得祸太多了,这厢宫里的人都挨了板子,可不就得看牢您么。”
卫姮自知理亏,也不在反驳,继续撑着下巴听黛姜碎碎念。
“对了,镇国公一家可曾进宫?”卫姮突然坐正身子,一脸正经地对黛姜问道。
黛姜福了福身子道:“殿下放心,奴婢一早就命人去外头等着了,人一来立马就通报给您。”黛姜见卫姮还是一脸迫不及待,又继续劝道:“殿下不必心急,这外臣进宫且得等到晌午呢,现在时辰还早。郡主要是实在无聊,不如奴婢陪您去殿外赏赏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