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院内时,魏镜已将水缸添满,走到墙边,准备把昨天剩下的木柴劈完,一声惊叫自厨房传来。魏镜皱眉,返身抬步向厨房走去,入眼便见一人满身灰尘,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一怔,正欲发问。闻昭转过身,脸上灰蒙蒙的,黑白交错,眨眨眼,看清门口的人后满脸委屈,挥挥手里的竹管
“魏镜,你过来看看,为什么这火愣是点不着?”
魏镜依言走过去,蹲下一看,没好气道
“你一上来就把柴火架这么死,能烧着才怪。”
闻昭瘪嘴,小声嘟囔
“人家又没用这个烧过火。”
魏镜拿起火钳,将里边灭了的木柴一一夹出,闻言点头,拿过燧石、刀片一划将火绒点燃,放在秸秆团上,夹入灶膛内才道
“岳父大人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自是疼你。昭儿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闻昭脸一红,这算是变相被嫌弃?
魏镜将柴火放进灶内,架成中空,看着火苗徐徐燃起,才放下火钳,抬头,看向一脸扭捏的女人,眼中浮了笑,却是一本正经
“其实这和搭篝火是一个道理的,搭的太实空气进不去,火星很难燃起。昭儿这么聪明,今早一定是没睡醒,才没想到。”
闻昭握着竹管,愤愤然
“哼,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是在笑话我!既然你这么擅长,那今天的早饭就你来煮好了。”
魏镜……
这个懒女人。
“昭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煮饭本来就是你们女儿家的事,怎么能赖到我徒婿头上!”
客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听到闻昭的话反驳她。绯卿站在他身后,待他说完,讥笑
“你倒天天煮饭,怎么,难不成你也是女儿家?”
客平一哽,白她一眼,小声嘀咕
“要不是你这懒婆娘不会做饭,还用得着我出马?”
绯卿磨牙,摸摸手腕,眼风一扫。客平肩一抖,脖子一缩,麻溜跑到魏镜身边,拉起他
“徒婿啊,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别窝这儿了,陪师父钓钓鱼抓抓虾去,晚上吃顿好的。”
魏镜看看闻昭,对上绯卿亲切的笑容,一滞,犹豫着。绯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
“你就去吧,师娘准了。”
魏镜点头
“小婿这便和师父去准备准备。”
客平摆摆手
“为师都准备好了,桶和鱼竿都在外头,你且快快随我来。”
说完,拉着魏镜向外走去,口中絮絮叨叨
“我们可要快些动作,山下那个李老头最喜欢霸着茅坑不拉屎!我们去晚了,就抢不到那么好的位置儿了。”
“好。”
“你是不知道,上次,我钓了一条这么大的鱼,那李老头偏要说是他放水里养着的,愣和我争,我心头那个火大,要不是看在他年纪一大把份儿上,我就……”
声音渐渐远去,闻昭惶惶无助,期期艾艾看着绯卿,扯扯她的袖子
“师娘,我——”
绯卿叹了口气,点点她的额头
“我的昭儿哪世修来的好福气哟。”
又拍开她的手
“你去把食材准备一下吧,饭我来做,就咱娘俩吃,弄些简单的。”
闻昭端盘子的动作一顿
“师父他们不回来么?”
绯卿嗤笑
“他没得一天是钓不到东西的,我还是指望指望我那徒婿吧。那没皮没脸的,真是拣到师父做。”
闻昭看着熟练洗锅切菜的身影,暖心一笑,她的师娘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薄暮西沉,空旷的场上男人褪去军服,手执弯弓,弓上引了三支剑,蓄势待发。身后一人默默看着,片刻只见男人微微用力向后一拉,一声空鸣,那三支箭倏然离弦,像一道闪电,眨眼的功夫,便没入百步之外的靶心上。身后几声掌声,那人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前方立成一排的红心,夸赞
“百步穿杨都不及你的箭法高明。”
男人放下弓,拿起桌案上的汗巾,擦拭手心,看了眼被射中的三个靶心,淡然
“右使面前,奕这也算是班门弄斧了。”
那人轻笑,眉目淡淡,看向男人,声音低沉
“他们要派人过来,有好戏看了,到时候我们可得帮帮他们,把局做大才好。”
许奕点头
“我会尽快安排的,右使那边可有佳音?”
男人摇头
“他向来机警得很,哪这么容易得手?”
许奕宽慰
“本是智极之人,自是难对付。”
那人嘴角扬了一抹薄笑,语含讥诮
“那又如何?所谓智极易伤,他若冷情倒好,偏生想要得不到的东西。有这个还怕对付不了么?不过早晚的事。”
许奕默然
谁又笑话谁,孰不是呢?
红霞满天,落日染红了西江,渔人收网,和歌而归。魏镜看看空空如也的竹篓,无奈抬头,遥望对面和李老头聊得正酣的客平,叹了口气,撑桨,将船划了过去。见他过来,客平摸摸胡须,望了眼渐冥的天边,朝李老头抬抬手
“兄台,天色实在不早,小弟必然要回了,不然我那婆娘又要叨我了。”
李老头收起鱼竿,看着魏镜和蔼一笑
“也好,这些鱼虾你们便拿回去吧。”
说着拿过魏镜手里的空竹篓,将自己右手边瓮里的物什统统倒了进去。客平本欲推辞一番,见状,接过满当当的竹篓,眉眼挤成一条线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又拉过魏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