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下着,只是不如来时那样聒噪,闻昭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点头
“可是淋了多雨,他不会有事吧?”
魏镜的目光停留在碑前的湿漉漉书册上,在闻昭问话的时候,俯身,将那本书拾起。
“昭儿,你看。”
闻昭低头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有些诧异
“这,怎么——”
魏镜摇了摇头,看了眼闻昭寻找的方向,淡声
“先回屋吧。”
房内,闻昭拿着《元狆君后传》的话本和眼前的书册比较,惊呼
“一模一样啊。”
魏镜只看着闻昭手里的书,云淡风轻问
“随身携带?”
闻昭后知后觉
“祁殊想看,来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
魏镜拿起那本湿漉漉的书,轻轻抖了抖,
“哦,这样,我还以为昭儿近来勤勉已经发现这本书的价值所在了。”
闻昭不明
“什么价值所在?”
魏镜小心揭开其中一页看了眼闻昭,三分嘲笑,七分无奈
“其实,这是一本史书。”
闻昭理所当然点头
“我知道啊,苍梧先生最后不是说了吗写书,念友,申志。既然是为了纪念友人,那里边内容一定是发生过,或者大部分发生过,既然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可不是史了么。”
闻昭说的头头是道,末了给魏镜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点道行都没有吧?哼,可真别小瞧我,别的不敢说,话本子,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我敢肯定,京都一定没人比我更懂话本儿。”
魏镜摸摸鼻子,咳嗽一声,回到正题
“你有没有听过(que四声)一平?”
闻昭皱眉
“你今天怎么尽讲我听不懂的话?”
魏镜决定换一种方式发问
“元狆君是为何人?”
“初为先生仆从,后参军一路升任,莽平一役救主突围,拜为上将,此后征战,所向披靡,是当时有名的战将,有战神之称。”
闻昭对元狆君生平事迹倒背如流。
魏镜看着摊开的纸页,上面模糊的字体,不知怎么,只有闻昭提到的“战神”二字免于水难,突兀地呈现在烛光下。
“苍梧先生曾在终章提到过,他有三事未设防,最后一点是,”
“吾而立,恰逢妖后当权,携幼子而令天下,诸王纷起,敌夷北下,生灵涂炭,卫国者死,国失道,故而不存。”
闻昭打开最后一页,念了出来。
魏镜点头
“你想到谁了吗?”
闻昭侧头,只一瞬,恍然大悟
“你是说,柳芸娘和杜寂怀?不会吧,杜寂怀虽有些本事,但他是一个卖国者,怎么能被称之为‘战神’呢!”
闻昭有点气愤,她那么喜欢的元狆君怎么可能是个奸佞小人!
魏镜敲敲额头,他本不应该对她抱有期待的。
“先生写的是前朝之事无疑,而在前朝能被称之为战神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西奉都尉,南平最后的守将一平。”
闻昭听出了讲故事的前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是说这个元狆君很有可能是那什么一平将军?”
魏镜忽略她说不全的字,点头
“狆于南平,第一次有朝主设都于此,一平为南平第一亦是最后一个守将,乃天下第一人,故而为元狆君,而字留其右部,与一平组合,那便是,卫平!”
原来卫平就是一平。
闻昭恍然大悟,却又不解
“可是元狆君最后和君主的女儿喜结连理,而卫平,不是取了柳芸娘为妻?”
魏镜默然,真正的一平终身未娶,幽州失守,高太后迁都,公主高熙誓死卫节,葬身幽州,一平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这也是为何他日后身陷围城,惨死敌手的主要原因。高太后因爱女之事迁怒一平,收其封号,贬其官位,史官奉迎,颠倒黑白,一平在史书上臭名昭著,少有人知其事迹,苍梧先生为其一,张望为其二,而当年在南平幸存下来的百姓却以自己的方式来纪念一平。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铜门石刻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像了,原来都是一个人,只不过因为张望,大部分人只记住了卫平。
“你说那个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会不会他就是——苍梧先生?”
魏镜合起书,有些赞同
“或许吧,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许奕是如何得到此书的?”
这本书以史明志,文笔不俗,即便是话本子,也非一般人能作,若在京都,怕早已都中纸贵了,他不可能此前从未听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底下像这般话本子多了去了,许将军发现它也不难吧?”
魏镜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道
“我并无他意,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闻昭看着他的背影,会心一笑,捏着鼻子,凑到他跟前
“唔,哪里来的一股酸味儿?”
魏镜脱衣服的手一顿,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淡淡道
“可能是谁家的隔夜饭吧。”
闻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