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给我慢点儿!”虞涧不敢怠慢,赶忙追上前,“别横冲直撞的!”
虞苒苒刚跑出巷子,忽然在街口停下了脚步。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转头对追上前的虞涧问到:“二哥,怎么不见马车?”
虞涧闻言愣了愣,转头看向身后的泉桂。
泉桂支支吾吾的回道:“马车……马车没弄着……”
“什么?”虞涧气得瞪大了双眼,“让你去备好马车,这点事都办不好!难不成要叫我们走着去?”
听见主子质问,他挠挠头,伏低身子悻悻地说:“公子,今日不巧,这附近的两个车坊都休业了,小的跑了两头无果,还需得回来接应,便也不好再往远了去。且……咱们是偷溜出来的,不好动用自家的马车,只能委屈公子和三小姐了。”
泉桂是贴身伺候虞涧的小厮,比虞涧稍年长几岁,从小便跟着他到处闯祸,舞刀弄枪的,身板极好,在老太太跟前没少替虞涧挨罚。
听他说的无奈,虞涧也不好再开口训斥,但想到要靠着自己金贵的双腿走去锦钰楼,便是一肚子的火气,脸色也臭得不行。
虞苒苒见了,回寰道:“行了,走一会儿便走一会儿吧,左右阿娘歇下事儿来也得是晚膳那会儿了,大不了我和哥哥听说书的时辰,你再问去,咱们坐马车回来便是。”
泉桂乐呵呵的连声应下,虞涧却是一脸郁闷,依旧不为所动。
虞苒苒有些失了耐性,上前抓住虞涧的袖子,眯了眼狠狠盯住他,语气危险:“我好容易才出来一次,谁要是敢坏了我的兴致,我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虞涧忽感后背一凛,想到她还捏着自己的把柄,这好汉不吃眼前亏,总归先应付了眼前,才好为往后的清净做打算。
于是,他清咳一声,面上维持一副淡定模样,僵硬的将手背在身后,艰涩道了一句:“行了行了,走吧。”
…………
锦钰楼是平京城最有名的茶楼,那里有个说书先生,名叫黄规客,他这人身份不详,只据说当年是在江湖上闯荡的,肚子里尽装满了各种奇闻异事,说起书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扣人心弦,许多官家子弟都是他的忠实听客。
虞涧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才刚踏进门,凤掌柜便一眼瞧见了他,赶忙迎上前来,殷勤的招呼:“虞二公子来啦!真是的,也不叫人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早早准备着呀!怎么今儿不见陆家公子和江家公子那几位啊?”
“今儿没聚,就来随便喝喝茶,顺便也捧捧黄老头的场子,你去替我们安排个好位置就是。”虞涧回道。
“是是是,这就安排,这就安排!”凤掌柜应着,立马唤了个小二领着三人上了二楼。
虞苒苒跟在虞涧身后,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包甜枣蜜饯,吃得忘乎所以,嘴角也粘了糖渣。
她这一路上,见到新鲜玩意便往上凑,这也要,那也要,此时泉桂手上大包小包,眼看着都快抱不住了。
虞涧忍不住吐槽:“吃这么多甜食,你不会你腻啊?”
虞苒苒脑袋甩的像个拨浪鼓:“在府里整天喝苦药,这个多甜!”说着,她将手中的糖葫芦高高举起,笑得眉眼弯弯。
这说起来,虞苒苒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是个病秧子,从小便是在各种各样的汤药里泡大,大病小痛从未间断。
平日里寻常小病还好将养,可这生起大病来,好几次人差点就要留不住。
宫里的太医丞三天两头往府里来给瞧,那段日子,不管是孟子瑶,老太太,还是虞桑,皆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好,她就小命呜呼了。
所以,虞苒苒打从记事起,便极少出府,多的是在病里,少有的几日身子爽快些,孟子瑶也断不放心叫她出去走动。
虞熙妍疼她,遂常遣闵泓到虞府探望。
他每次来,都会带上几部话本,在那些病痛缠身的时日,那些个话本,便成了她几乎所有的慰藉。
直到过了八岁,身子才渐渐好了些,也没再有过大病。
但孟子瑶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她是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除了几次节庆进宫请安,她便是整日被拘在府里,偶尔看书写字,偶尔逗弄花草,实在憋闷,便给闵泓写信说些身边的趣事,但说到底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琐碎杂事,也不甚有趣。
可是她总会在两日内收到闵泓的回信,无一例外。
有时,还会随带一部新的话本。
这时候,她便会兴高采烈的收起来,一页一页一字不落的看完。
……
今日黄规客没说风云侠客的故事,而是讲了一出“官家情史”。
泉桂放下东西,便去安排马车了,虞涧对这类官宦家的秘辛不感兴趣,顾自喝着茶,唯独虞苒苒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