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左监愣了一下,默默应下。
做久了这行差事,自然明白,大狱里多少人情牵扯,利益往来,得罪错了人是大忌,郑厉仁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黄规客背后之人,必定是动不得的。
但事关大司马府,他有些迟疑:“若虞府谴人讯问……”
郑厉仁闻言,立时拉下脸来:“若连几句场面话都说不来,你也不必在我手下做了。”
“是!属下明白!”厉左监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拱手哈腰,连连称是。
郑厉仁撇他一眼,倒也没再计较,只问:“黄规客被关押在何处?”
“他嘴巴太硬,天昭府已经动了大刑,送过来后,便单独收押在重监,原本是想等他伤势好些再行提审。”厉左监回话。
郑厉仁沉吟片刻,点点头:“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说罢站起身:“待你审清楚了,汇报上来就是。我还有一身公务,先行回府了。”
“是,属下必当尽心,郑大人慢行。”说着,便将郑厉仁送了出去。
他们这边正巧跨出堂门,便遇上了从隔壁刑房里被拖出来的肖戎。
郑厉仁垂眸扫了一眼,与之擦身而过。
……
金郎中医术高明,钟女医惯为虞苒苒调理身体,对她的体质了如指掌,二人商量着合力为她施针开药,不过四五日,便慢慢见好了。
“今日这副药吃下去,后面就能换方子了,用点轻缓的补药即可。”钟女医收回为虞苒苒把脉的手,叮嘱道,“原本春冬季节,三姑娘的身子就格外弱些,经此一遭,可得多上心,不能再有吹风受凉的,好好将息着,大约等着入夏,便能大好了。”
“是,有劳钟女医了。”守在一旁的云姑应声答谢。
“姑姑客气,都是钟绫的分内之事。”钟医女收好医箱,将新的药方递到一旁侍女的手上,“后面按着这个方子抓药就行,今日我就先回太医署了。”
“我谴人送您出去。”说罢,云姑便唤了习香去送。
虞苒苒靠坐在床榻上,唇色淡淡的,一身的药气。
“姑娘,待会儿药煎好了,奴婢去给你抓几个蜜饯,不苦嘴。”云姑笑道。
“云姑。”虞苒苒忽然开口叫住她。
“是……奴婢在呢。”见她一脸正色,云姑有些不解。
“大哥在府上么?”虞苒苒转过头来看她。
云姑想了想:“大约是在的,方才还在园子里见着了。”
“你去请他来,我有话要问他。”
“现在么?”云姑踌躇,“要不先等把药喝了……”
虞苒苒摇头将她打断:“现在就去。”
“是。”云姑哪里拧的过她,只得去请。
虞衡进来时,身后还跟着端着药碗的习香。
云姑倒是会安排。
外间伺候的竹茉为虞衡端来凳子,放在床边,他顺势坐下:“你这丫头,总算看着有点精神了。”他挥手示意习香将碗递到手边,“云姑叮嘱我先看着你把药喝了,还把蜜饯都给配好了,瞧你多惹人操心的。”
说着,便将药舀起一勺,吹凉了才喂到她嘴边。
虞苒苒难得没有拖延,眼睛一闭就喝了下去。
虞衡有些吃惊:“这么给我面子?”
“给我吧,我自己喝。”说着,她真就伸出手来。
嫩藕节儿般的手臂,仿佛一折就断。
虞衡低头,一边吹气,一边将碗里的汤药用勺子轻搅。白雾腾腾,药香四溢。直到药凉了些,才将碗递给虞苒苒。
她接过,直接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
习香上前接过空药碗,将蜜饯递到她手上。
她赶紧塞进嘴里,眉头已经皱作一团。
虞衡觉得好笑,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