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寒殿后殿,一株高大的琼花玉树拔地而起,余荫占了小半个庭院,洁白的花朵团团簇簇,不甘寂寞的开着。风起,花瓣随风飞舞,洒满后殿的每个角落。
极北之地常年飘雪,滴水成冰,唯有此处四季长春,花开不败。
树下,安然素手执棋,一手黑子,一手白子。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幕已落入来人眼中。
容浔看着树下的凝眉思索的白衣女子,傲意凛然的凤眼中浮现一抹不经意的温柔。他自是知这琼花在离恨天的深意,那她与他约在这里可是要间接告诉他……
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眉眼里俱是快化成实质的甜蜜,容浔心里越来越甜。她也是心悦他的吧!之前都是不得已才欺瞒于他的。
一见倾心,二见倾情,三见,误终身。
哼!罢了,他容浔堂堂至尊,大人大量,就不与一个心悦他的小女子计较了。
若让安然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定是要呵呵了。她还真没这个意思,这琼树是为那人而种,就连与他在这儿见面也不过是因为她懒得换地方而已。
容浔从安然手中接过黑子,落下最后一步。“这棋还是两个人下着更有意思。”
安然放下棋子,抬头看他,问道:“青源帝座来本帝这儿有何要事,竟这般匆忙,连个帖子都未来得及递?”
容浔轻笑出声,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承认欢喜于他有那么难吗?他不答反问道:“阿然觉得呢?”
“你叫我什么?”安然一惊,神色骤变,声音多了分让人触到底线的隐怒。“不要叫我阿然。”
容浔看着安然活像只炸了毛的小野猫,感觉好笑。继续问道:“不叫你阿然,我该叫你什么?清寒还是惊华?亦或元宸?阿然不觉得那样太生疏了吗?”
“我不管你叫我什么,总之不许叫我阿然!”安然明显动了怒,就像心底深处竭力隐藏的伤疤,被人活生生地再次撕裂,可偏偏那人还毫无所觉,她连怪罪都找不到可以说出口的理由。除了慕哥哥从未有人这般唤过她。慕哥哥……
见安然真的动怒,容浔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会把人逗气了。唉,回去还是跟雷三学学怎么哄女孩子吧。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又变成了那个不可一世,威震万族的至尊大帝,依稀可见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安然收敛了多余的情绪,又成了风雨不惊,泰然处之的惊华大帝。
时移世易,每个人都换了身份容颜。只是有的人长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有的人却是被迫成长。若是有选择,安然想她宁愿永远留在无望城,不要这高高在上的帝座。
安然压下心底的失落,再次问道:“青源帝座来此究竟所为何事?本帝乏了,若无必要,就请阁下自行离去吧。”
“你这是赶我走?”容浔被她可有可无的语气气笑了,“当年为何骗我?”
“你指什么?”安然皱眉,疑惑的看着他。
“你明明是太初清寒,为何当年跟我说你叫安然?”容浔紧紧地盯着安然,不错过她一丝表情变化。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安然面色无波无澜,语调清冷,声线平和。“我从未骗过你,安然之名是我生母所起,只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