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原点?不,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陆西辞呢?”
“死了。本帝自然希望他死了。”容浔向前走去,停在安然半步远的距离,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的的脸蛋,突然改口道:“可惜了,不如吾愿。九幽帝座如今正与失散多年的母亲团聚,阖家欢乐呢。”
“那他要多谢谢天帝陛下了,也不枉陛下一番苦心。”安然平淡的像是在说偶然路过的陌生人,而非此刻应该是她丈夫的男子。
“谢就不必了,不过各取所需。”容浔看着她掩藏在平静下的绝望,下一刻单臂一伸把人拉进怀里,她抬起女子小巧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摩擦着,似乎这样就能减少心里的烦躁。
越平静就越在意,绝望,为了别的男人绝望?呵!
安然猝不及防被他拉过来,跌跌撞撞还未站好,下颚就多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她推了几下推不开,索性任他去了。容浔其人看似和煦张扬,实则偏执孤傲,他想做的事除非自己放弃否则没人拦得住。
“这样有意思吗?什么时候你容浔也开始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了。”
“清寒说错了,不是捡该是抢才对。不是他不要是他守不住。”
容浔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比婴儿还要滑嫩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凉意,舒服极了。他惬意地眯着眼睛,说出的话不只是在感叹还是在陈述。
“别说本帝没给你们机会,你要逃本帝就放你逃,你想要跟你的慕哥哥长相厮守本帝就看着你们准备大婚。可是清寒,别说是我拆散有情人,是他陆西辞无能守不住你。你知道吗在你和他母亲之间他可是纠结了好久,连本帝都差点儿心软成全了,可惜啊他最后还是选了自己的母亲。啧,当真还是母子情深。”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低下来的时候,嘴停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也都经耳边而过,引起她下意识的颤栗。
“看我被人抛弃,天帝陛下可还高兴?”
“自然。”只有将腐肉刮浄伤口才会愈合。他只有断了她所有的希望才能让她重新爱上他。痛吧,痛过了他会用整个余生让她忘记,余生他会让她的整个生命只有他给的甜。
只有让她跟陆西辞再无可能吗,他才放心。安然此生最恨抛弃和背叛,而他最强劲的对手陆西辞如今两者皆具。
所以他故意让她有逃走的机会,让她达成所愿再亲手折了她的希望。
这段路,她疼,他比她更疼。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言笑晏晏,跟别的男人谈婚论嫁,他恨不得毁了所有的计划立刻把她带回来。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他想要她余生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就只能继续忍下去,忍到无需再忍的那一天。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可我不高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安然眼角猩红,冷冷地看着他,指着门口,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又一次被放弃了,原来即便成了大帝她也依然别无选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呵,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她被最爱的男人当成交易的筹码,而那个口口声声最爱她的男人却在她被抛弃的时候笑容满面。呵,还真讽刺!
她跌跌撞撞往前走,最后颓然地跌在地上,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中间,肩膀颤抖着,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孤独无助。
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处。
容浔捂住心口,闷闷的呼吸不过来。他该高兴的,只要痛过这一场就会好的,可心怎么这么疼呢。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把人揽进怀里,不发一言。
良久,一道元力从安然脑后而过……
阿璃抿了抿嘴,固执地看着这个如今万万人之上的至尊大帝。
“她睡着了,你过几日再来见她。”
“这话几日前天帝陛下就说过了。我要见师尊。”
“太初少主,陛下这几日琐事缠身,正忙着呢,您还是先回去。等元宸帝座醒了,属下亲自去叫您如何?”雷一见气氛越来越僵,硬着头皮出来道。
“雷一前辈,师尊真的还没醒?”
“那是自然,陛下哪会骗你。”
“那好吧,等师尊醒了一定要叫我。”
“您放心一有消息立刻就通知你了,先回吧。待会儿惹恼了陛下可就事与愿违了。”
“怎么样,见到帝座了吗?”
“没,他们说师尊还没醒。”
“那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还像上次一样溜进去吧,我这儿还剩一张帝座给的隐身符。”
“没用的,天帝亲自守着咱们还没进去就被发现了。”
“啊……”翌阳蓁蓁失落地低下小脑袋,也想不出办法了。她虽在家里无法无天,可在现在的帝庭也不敢肆无忌惮了。长大了禁忌就多了,也知道有的事并非一腔热血就能做的,她还有家族。
“你怎么不说话呀?想什么呢?”
“我想去战场?”
“去战场?为什么,我父王说那里九死一生特别危险的。”
阿璃眼里都是坚毅,这是到了离恨天之后第一次恨自己太弱。
……
“清寒,该醒了,你已经睡了三年了。”
容浔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没有一点儿反应。有了意识却自己不愿醒来?
“阿璃那孩子来找本帝几次了,闹着要见你呢。他要去域外战场,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女子微翘的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没有睁开那双闭了三月的眸。
“呵,你不愿醒也无妨。大婚本帝已命人准备好,就算你不醒婚礼也照常举行。”
容浔照常在床边跟安然说完话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女声,依旧清冽,却也带了刚开口的涩沉。
“这么久了你不累吗?”
“你醒了,我去给你端杯水来。”
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容浔将茶盏放在安然唇边让她饮下。
当日他见安然哭的久了,情绪激动,正打算用元力先让她睡一会儿冷静下来,谁知下一刻她竟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喷涌而出,就此昏了过去。
他探她体内的状况一切正常,就连寒潭也在被雷炎削弱,唯有意识海一片死寂,方知她自己不愿清醒,把自己锁在了那一方天地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这三年来他每日忙完要务就来寤寐殿跟她说话,得不到回答却知她听进去了。
容浔有时候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床上,每日回来都能看见,她也不能再离开他半步。
可是,他还是想要那个鲜活的女子,那个残音圣宗中自由自在活着的女子,而非现在这个只剩躯壳没有一点儿生命气息的木偶。
他本意是要她幸福的,虽然那幸福只能是他给的。
“你不累吗?”安然继续问道。她双目空寂,似乎什么都放不进去,也什么都不想放进去。
“你在我身边就不累了。”
“可是我累了。容浔,我累了。”
“我知道。”
“让阿璃进来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