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蕤总算败下阵来,啪得一声摔下筷子。
“不吃了!”
赵属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方才不是还喊饿吗?”
“现在又不饿了!”
高蕤气汹汹的,也不给他好脸色。
“再不吃可就坨了。”
赵属从鼻子里长舒一气,似乎是做着最后的忍耐。
“说了不吃就不吃。”
赵属用眼神警告着高蕤,高蕤干脆抱着臂,昂着下巴不去看他。
赵属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拿过高蕤的碗,三两口吃完。
“莺歌,你也吃完,吃完你们跟我走!”
莺歌连忙点头称是,也赶紧吃完面,抱着包袱,却见高蕤仍坐在那里。
莺歌看看赵属,他低垂着眼,似乎也在忍耐。而高蕤仍按着头,只是轻咬着嘴唇似乎出卖了她。
莺歌看过眼,小声的劝高蕤:“姑娘,咱们走吧。”
赵属看高蕤一眼,又看看客栈外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
赵属不再等高蕤反应,直接动手抓住高蕤手腕将她拖着往外走。
高蕤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却还是忍着不喊出声。
赵属走到店外不久,司勤架着马车赶到。
赵属松开高蕤手腕,忽然蹲下将她扛到肩上,就要往车上去。
“你放我下来,你今天休想叫我回去!”
“老实点!”
“就不,就不!”高蕤重重的去抓赵属手臂,忽然听到赵属一声闷哼。
“别动。”
高蕤从他隐忍的语气里听出了疼痛的意思。
她老实坐在车里,以为赵属就要下车去的,却没想到他直接坐在旁边。
“今天先跟我回知州府,明早再送你回去。”
高蕤憋着口气,忍住不去理他。
直到回到知州府,沐浴过后,推开房门,才发现赵属也在里面,正在写东西。
桌上正放着饭餐,显然是一个人的分量。
高蕤也是饿得很,也不客气,端起碗吃起来。
“你要是困,可以先睡。”
赵属身穿白色中衣,头发略湿,大概也是沐浴过的,高蕤悄悄看他,发现他每写几个字就要抬起右手活动一下。
“你的手臂,是被我抓疼的吗?”
高蕤吃完饭,放下碗筷,稍感内疚。
赵属正揉着手臂,抬头看她,确认饭菜差不多吃完,随即笑道:“你哪有那力气。这是前几天太累了,受了点小伤,手臂这里有些淤青,过几天也就好了。”
高蕤自觉有亏,走过去给他添水,近看了才发现他眼睛有些充血。
“你很辛苦吧?”高蕤忍着眼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点没有方才吵架的气势。
“也就这几天,弄完了也差不多了。”
他端起杯子喝水,取消她道:“不错,贤惠了。不知道方才你吵架的样子有多凶!”
“你再说!”高蕤猛地凑近,似乎想给他点威慑。
赵属却笑着摇摇头。
“小孩子心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
高蕤横他一眼,气鼓鼓的回到床榻睡觉去了。
赵属不做他想,认真写完奏疏。
等他走回床榻,才见高蕤正睡在中间。
他伸手将她抱到里面去一些,高蕤丝毫没醒,看来是真的累了。
赵属睡在外面,看着高蕤孩子气的面庞,无声的叹了口气。
过不了一会,他也熬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高蕤又和赵属僵持不下。
“听我的,你现在就跟着车队走,这城里全是灾民,鱼龙混杂的极不安全。”
“我就想看看,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呢?”
高蕤说的话她自己都没多少底气,这坚决的语气也赵属哭笑不得。
“我叫你祖宗要不要?这不是你来参观的时候。”
赵属核对昨天盘点仓房里的米,发现和账簿上出入很大。如今临县还肯运些粮草救济,只等今天府库的银钱盘点结束,才能知道到底亏空多少。
这样要紧的关头,高蕤留在这里他实在不放心。
“从昨天起你就这样,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你现在赶紧动身回临湘去。”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闹脾气是吧?”
高蕤突然激动起来,她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属。
“你把我一个人从京城里带出来,我从路上生病到临湘县衙里,我一句话都没有怨言。可这好些天里,我听人说起水患就提心吊胆,在县衙我谁也不认识,谁也问不到。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
赵属从未想过这个,他只要她能安全,起码现在跟着自己只会让他分心。他从没想过,她独自一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待着,她有多害怕。
司勤和莺歌守在门边,听见里头没了动静,司勤连忙进去。
“王爷,车马准备妥当。”
赵属挥手叫他出去。
“你就留在这里吧,但千万不能出门。这里有官兵把守的,还算安全。”
高蕤抹着眼泪低头坐下也不理他。
赵属沉默着,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