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不是老去北辰宫见陛下吗?可见到我姐姐了?”
赵属摇头道:“你姐姐是陛下后妃,我一个外男怎么去见?”
“也是。”高蕤没再多想。
赵属喝完莲子羹,稍作片刻,高蕤在一旁,俩人互相看着一时不说话,但脸上都带有笑意。
“你看我做什么?你喝酒以后脸色通红的,现在还有颜色。”
赵属抬手摸脸,忽然打了个哈欠,自己去闻味道多有些难闻,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也喝了不少酒,可是一直挂心朝务,居然也就没觉得醉了。
刚想到“醉”字,赵属立即觉得头晕目眩的。刚站起来,就又跌坐回去。
高蕤去扶他:“诶,你怎么说醉就醉了的。”
“我也还好,今日,实在喝,喝太多……酒。”
高蕤也没办法扶他太久,只好将他放在一旁的卧榻上。
她放下他,又开始到一旁床上铺床,在想来扶他起来,却发现他早就昏睡过去。高蕤不忍心惊醒他,只好将他外衣解开,取来被子盖严实了,又叫司勤取来炭盆和水桶,这才在一旁睡下。
庆州,同样在享用年夜饭的袁家又是另一番热闹。
有程佩这个做姑姑的担保,又有两家世交,这门婚事已经有九成把握。
此间唯一的问题就是袁艾略显暧昧的犹豫。
借着家宴的由头,袁艾再也无法躲在家里,程璠也特意大胆了一些。
宴席到一半,袁艾就被程璠拎了出去。
袁艾坐在马上,赌气不讲话,程璠在前头牵着,也不说话。
俩人似乎在做什么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她们就这么沉默,沿着草地走着,终于在一处小河边停下。
终于还是程璠服软,开口说了一句,他不善表达,所有事情能简明扼要说完便是,再多便没有了。
“我是看中你的,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以为你心里也有,也有那个意思。”程璠说完,等着袁艾回话。
袁艾仍不说话,她一开始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辞而别,说回京就回去了,后来又突然写信说要求亲,来了以后也不说什么话。
袁艾自然想质问一番,但凭什么是她先问,她不肯服这个软,时间一久居然就拧巴在这里,纠结成结,一时解不开了。
“你是不想离开此地,还是不想跟我走?”
程璠说这话心里也有点别扭,他从没想过会对个姑娘这个样。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里头包着一队金镯子。
“把手给我。”他想给她戴上。
袁艾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和他闹。
“我,我还没想好的。”
袁艾这样坐在马上也觉得尴尬,她干脆翻身下马。可这样一来,就成了程璠低头注视她的姿态。
“你没想好什么?能说明白些吗?”
袁艾摇摇头:“就是说不明白才觉得纠结。”
程璠点头表示明白:“这样吧,我问你,你回到我就是,如果都问完了还没有结果……”
我绝不会放弃你。
程璠在心里暗下决心,可这半句话的遐想也很多,袁艾没有来的有些紧张。
“你问我吧。”
“好,你如今在这里,可有什么一定不能走的理由?”
“我,我爹娘都在这里,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我好像习惯了住在这里。”
“那这样说,你还可以习惯别的地方,你也不是天天去惦念爹娘,每逢清明或者别的什么,每年回来探望一次应该也就够了。”这样的说法略显霸道,程璠改换语气,“不过这也是建议而已,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你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是这个意思。”袁艾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你,有别的心上人?”这个问题堪比陷阱。
袁艾先是摇头,忽然觉得不对,但好像已经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没有别的心上人?”程璠忽然心情大好。
“没有!”袁艾恨不得吃掉自己的舌头。
“哦,没有别的,那就是只我一个?”
“是……”袁艾听到没有背的正要抢答堵住他的嘴,却没想到他接着说的是这个,瞬间恼怒,“哎呀,你作弊,专门设陷阱害我。”
“我害你什么了?”程璠装作无辜,他似乎找到了窍门。
“你!”袁艾突然失去了争辩的话语。
她一跺脚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人捉住手腕,程璠稍一用力便将他带入怀中。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是我有心上人。”程璠轻轻靠近她耳边,“就是你,一直是你,和你一样,没有别的。”
袁艾忽然不做声了,也不挣扎,半响忽然觉得手腕一凉,原来是程璠将镯子悄悄套在她手腕上了。
“你是属无赖的吗?你不是说没问出结果你就……算了。”
袁艾只感觉身后的胸膛微微抖动,忽然这抖动变大,程璠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几时说过算了的。”
“你方才,不是这个意思吗?”袁艾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我认定你的,一辈子的事情,就算只能等你,我也要等一辈子。”
袁艾从没听过什么情话,以后也再没听程璠说过,但她忽然就感动了。
就算是诺言也好,谎言也罢,她从未想过,程璠这个人会说出这个。
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敢轻言一辈子。
接下来,袁艾似乎有些失忆,只隐约记得小河的水映着月色波光粼粼,天地寂静,悄悄下起了雪。
可在这雪里,有一个炽热的男儿将她静静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