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晓我目前的难处,便不该这般为难我,非我不顾苍生性命,而是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也是魂,且是被人占据了身体活生生赶出来的魂,若非我体内尚寸几分仙灵之气,恐难维持自身。”
提起此事长依又开始焦虑起来。
这焦虑堪比心尖被利刃刺穿,又急又痛又无奈。
眼见黑衣人就要追来,那一瞬间的煞气沉沉地压在了头顶。
这一刻,长依不由得感叹被命运戏弄。
纵然曾有令人羡慕的光环围绕,到头来亦有消失的那一日,且这一日悄无声息地到来,又毫不留情地教你明白何为大梦一场。
灵台几分模糊几分清明,此时长依满脑子想的竟是少君……
那占了自己身体的人,她的目的,怕是要冲着少君而去。
“姑娘,前头便是土地庙,事不宜迟,快……”
脚下分明无了知觉,长依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由着女子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牵制前移。
到了土地庙,长依双膝不由自主着地,且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许是情急之下的力道更甚,只听得女子闷声一响,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待长依再次醒来,身旁坐着一白衣男子,他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正一筹莫展地看过来。
“醒了?”
白衣男子眉头紧蹙,语气里透着沉重。
长依正欲开口,却闻女子自己操控了死去多时的身躯,坐起身来幽幽叹道:“我……终究还是爱莫能助!”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灯,忽然靠过身来,将女子紧紧抱住,良久方道:“我要你好生呆在土地庙中,你偏不听,眼下只剩了一道残魂,如何恢复得了真身?”
长依虽是依附在女子身上的魂体,但在白衣男子抱住女子身体的那一刻,长依明显是排斥的,她觉得周身难受,却又无法跳出女子身体。
看样子他二人互相倾心,竟不知这男子便是清水镇土地。
那……
女子与他便是仙凡相恋,他们可真够大胆的。
女子一行清泪滑落,只不过此时这行泪色染了血气,看着有些瘆人。
“能与柳大哥相识相知已是鸳儿毕生福气,清水镇百姓已无一人生还,我身为圣女如何还能再苟且偷生?”
女子悲恸,白衣男子抬手拂去其脸上泪痕,满腹心酸:“清水镇发生这般大事,我却未能及时上报天庭,已然死罪难逃,眼下,我只盼着你好。”
男子顿了顿,冷凝着脸又道:“我的罪行已定,只不过,引魂一事本需你去,但引魂容易送魂难,你身为凡人若是领了此事便只有灰飞烟灭,我本以为可护你周全……但……”
“别再说了,”
鸳儿心中颤抖,扬手抢过地上的引魂灯,神色黯然:“我如今已死,更成了正真的至阴之躯。清水镇百姓素来敬重我,眼下他们的魂魄去了是非之地,我岂能袖手旁观?
引魂,只能我去……”
“鸳儿!”
白衣男子面色一紧,却听鸳儿又道:“柳大哥,往后你便好好做你的土地,让鸳儿替你扫平眼前障碍!”
抢过引魂灯,鸳儿面色已冷,身后的白衣男子已被其困住。
方才只闻其二人情深意重,是对苦命鸳鸯,却不知鸳儿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