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汀大人莫不是觉得,就为了你的个人乐趣,就能枉顾登天府多年来的规章制度了?”
泽清渠挥了挥手,解了汀慕施在那次考官身上的法术,开口道。
汀慕看着板着一张脸,身体端正地如同铁打一样的泽清渠,玩闹兴起,便不答泽清渠的发问,侧过头和身旁坐着的皑皑嚼起耳根来:
“皑皑,瞧见没,日后可莫要做这等死板之人,捧着个教条当金科律令似的不放手......”
声音虽小,却也足够让泽清渠听见了,于是果不其然,那泽清渠猛一拍身前的桌案,手指就跟利箭一样飞射而出,指着汀慕就呵斥道:
“汀慕!我敬你是登天府一等教习,但你若继续给脸不要脸,我那戮海枪也不是吃素的!”
汀慕浑然不觉危机临头,只是斜躺在椅子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搭上了扶手,慵懒地伸展出去,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口舌上却半分不吃亏地回应道:
“你有戮海枪,我有皮偶人,咱俩若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泽清渠一声冷笑,手一招,一柄八尺长枪便现于他掌心,枪头银亮如星月,枪翎如染血般色泽嫣红,枪杆笔直,一掌可握,制枪的木材看上去乌黑如夜,散发着灼人煞气。
汀慕眼睛一瞪,一张薄薄的牛皮纸片人从他的袖中飞出。
那人形有常人大小,就像是皮影戏上的人物一样,穿着身褐色短打,脸颊上刻着弯月般的花纹,嘴唇涂着显眼的红色,四肢与关节都被条看不见的线扯着,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
两个风格迥异的物件就这么彼此对峙着,像它们背后的主人一样。
直到皑皑凑到汀慕耳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才忽又稍霁,玩味地看了一眼泽青渠,收回了那皮影人。
泽清渠看着他,没在做什么动作,却也没把戮魂枪收回去,而是把枪往身旁一掷,枪杆便穿透看台的地板,支撑着长枪竖立在那儿。
“还愣着做甚?速去判那考生恶意罢考,逐出雷试!”
泽清渠俨然宣判,那名次考官之前早已被戮海枪吓破了胆,又被皮偶人给唬了一下,哪里还敢在这里多停留,就急忙要赶去将那名考生逐出考场。
但他今日的确是点背,刚跃出看台就撞上了眼前迎面而来的冰墙,被生生拍回了看台上。
泽清渠眼睛一缩,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沟壑,然后他便缓缓起身,缓缓回头,对着那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施礼作揖道:
“渊老为何出手阻拦?可否与晚辈说明一二?”
登天府历年雨试的唯一考官渊池扶着他的拐杖,昏黄的老眼里透出通灵的光彩,道:
“这虚龙女娃我认得,不是那等扯谎之徒,她说变不成龙便是变不成了。清渠,不妨……看在老夫面子上,让她以人形参考罢,反正......”
渊池的眼睛从那皱纹的夹缝中看向泽清渠,令他浑身上下十几万个毛孔一齐打了个寒颤。
“人形必然比不得龙形,不是么?”
渊池说完后,看台上万籁俱静。
登天府,乃至龙渊之中最年长的真龙都已经开口了,又有哪个小辈胆敢放肆?
泽清渠迟疑了半响,眉毛始终都是皱成一团,手也是捏紧了又松开,面上阴沉沉的,看得次考官心中甚是惶恐。
“让她考。”
泽清渠镇袖一挥,四平八稳地坐回了太师椅上,次考官也终于是得以舒了口气,回去主持自己那组的考试去了。
时间到了此时,也只剩下他这组的比试还未结束,甚至,还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