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会”裴琅连忙否认“是惊喜,惊喜!”
裴珲笑起来,他隔着厚厚的帽子摸了摸裴琅的脑袋说:“过了年,六郎又长了一岁,今年跟哥哥一起贴春联吧。”
贴春联?裴琅眼睛亮了亮,连忙答应下来。裴珲见状,又笑了起来。
过年,需要准备的事情还是挺多的。老沈氏忙着做各种点心食物,他们兄弟二人就负责砍柴挑水,打扫庭院。
好容易到了二十八这日,裴珲从书房拿出几卷红纸,按尺寸裁成一张张长短不一的条状,又叫裴琅磨了墨,用纸镇压好,便挥笔写起来。裴琅在一边念着,发现都是些前世从未见过的,想来许是裴珲自己写的了。裴珲一连写了好几幅,直到每间屋子都够贴了才停笔。
他让裴琅去调糊糊,自己则搬了张梯子,打算从正门开始贴。
裴琅端着半碗糊糊跑到门外,细细地把它们抹到门联背面,每抹好一张就递给裴珲一张,然后帮他扶着梯子,看着他一级级爬上去贴。老沈氏也在一边指点着,以免他们贴歪了。
七幅门联用了大半天才全部贴好,裴琅看他贴看得心痒痒,恨不得自己也贴贴试试。裴珲见了便笑着说:“那边还剩些单的,六郎自个儿贴了罢。”
裴琅满口答应,他把那些春联一一贴在对应的位置上,在放粮食的屋子里贴上“五谷丰登”,在院里的树干上贴上“天与长春”,在鸡棚上贴上“六畜兴旺”...不一而足。贴好了春联,他又去贴门神,他这边刚贴好,那边裴珲又喊他过去帮忙挂红灯笼。等全部弄好后,他满意地看着红彤彤的院子,心里生出一股自豪来。
除夕晚上,他又跟裴珲一起放了串鞭炮,这时家家户户都是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老沈氏准备了一桌极为丰盛的年夜饭,她先领着他们拜了拜父祖的牌位,才开始坐下吃饭。期间,裴珲又带着裴琅向她磕头问礼,老沈氏笑呵呵地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里面包着一对银裸子。
吃了饭就是守岁,这年头没有春晚可看,守岁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好在裴珲博学,拣了许多趣事笑话说给他们听。裴琅也说了许多前世的段子,权当是自己现编的,倒也把老沈氏逗得乐不可支。一家人围炉夜话,有说有笑的,当真是其乐融融。
快到子时的时候,老沈氏又煮了锅饺子给他们吃,等他们吃完,便催他们休息,第二天还要早起拜年。
裴琅也确实困极了,刚沾了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觉得自己才睡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裴珲在喊他起床了。
裴琅极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看了眼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离天亮只怕还早着。他相当无奈地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心想果然古今春节对人的摧残都是一样的。
裴珲把手里的衣服鞋袜放在床边,帮他拧了条热毛巾擦脸,说:“祖母给你做的新衣服鞋子都在这儿了,六郎一会儿记得穿上。”
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裴琅暗埋怨着自己的大意。他看了看裴琅,果见对方也是一身的簇新,便把昨天的衣服推到一边,拿起裴珲刚刚放下的穿了。
等他穿戴好走进院子里,才发现裴珲已经把该放的鞭炮都放完了,只留下满地的红纸屑。
“六郎睡头好,这么大的声响都没能把你震醒。”裴珲打趣道。
裴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老沈氏在正堂摆了两张太师椅,又在桌上摆满了糖果,等着别人来拜年。她今天也是衣着一新,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还戴了幅镶着银边的抹额,显得极有精神。
裴珲携裴琅给她拜年,她笑呵呵地喊他们起身,然后就催着他们用早饭。等他们刚吃完,外面就传来一串串络绎不绝的拜年声,老沈氏忙迎了出去。
裴珲见此,便也拉着裴琅出了门,挨家挨户地给人拜年去了,一圈下来,倒是收获颇丰。裴琅摸着腰间鼓鼓的荷包,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礼尚往来,兴许老沈氏发出去的要比他们兄弟收的还多。
整个裴氏宗族,除了裴许氏家中儿子新丧不宜见喜之外,其余人家他们都走了一遍。只是在给裴庆拜年的时候,裴琅还是忍不住膈应了一下。
初二那日清晨,裴琅又跟着裴珲去祖坟给他们父亲和祖父烧了纸,磕了头。裴琅留意了下,却没有发现他们母亲的坟头,裴珲给父祖磕完头便带裴琅走了,也从没提起过这事。裴琅看他神色自然,只能猜测着莫非是因为女子地位太低,死后不能进祖坟享受子孙香火供奉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