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的孙德材,偷偷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瞥了瞥周围,轻轻呼出口气。感叹自己大意的同时,孙长史心里又非常的后怕,同时又暗暗地发狠咒骂:当谁不知道似的,不过是个外来的贱种,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不过想起这府里如今到底还是这世子当家作主,孙长史也只能在心里咒骂的同时且深深地祈祷着“湘王爷,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月华如水,洒下满室的清冷和悲伤。
“你来了!”一名女子温婉地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嗯”没有半点意外,男子应着话,推门而入。屋子里的灯没有点燃,即使不借助于外面的月光,男子也能准确地知道女子的位置。此时的她正一如既往地站在那个位置。
伴着一声不知何处的虫鸣声,一直静静地立在那处案桌后,盯着上面此时供着的一尊牌位的女子忽然开口道:“这些年,能记得仁儿的忌日、还能来看看他的,只有你了!”
“怎么说殿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且品性仁德!”男子缓缓地开口道。
仁德……?似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一样,女子忽然嗤笑两声。
轻轻抚上那尊牌位,女子心里泛过一阵滔天的恨意:她的儿子就是太仁德了,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到头来不过一尺木牌就这样的供着。就是她这个亲娘,曾经独宠东宫的太子妃娘娘、后来荣宠天下的皇后娘娘,如今好歹还担着中宫太后名声的她,也只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慰藉一下失子之痛。倒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孩子还好好地活着,肆意地享受着那本该属于他们母子的东西。
凭什么?为什么?她不甘心!
血液顺着女子的嘴角流出,女子似没有察觉般地咬牙切齿:该死、他们都该死、他们一个个地都不得好死!是他们害的自己如此,是他们害的仁儿……许是太过激动了,女子猛地弯下腰,咳嗽起来。
见女子一下失力地扶在案桌上,旁边的男子顿时顾不得其他,忙上前几步扶住她。
看着眼前女子脸色苍白、费尽心力地一声声地咳嗽,男子只觉得的心如刀绞。即使眼前之人再不复当年那个明艳洒脱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半点风采,即使这芸芸众生、绝色处处,自己的心依然系在她身上,留不得旁人半点。
终于,见女子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男子一声叹息,开口道:“你这又是何苦?若是殿下泉下有知,知道你过的这样苦,他在下面又怎么会安心?”
可能是被男子说中了痛处,女子凄然一笑,眼泪顿时簌簌打在正扶着女子的男子手上,男子直觉心中一痛,忍不住就开口道:“彤儿,你跟我走吧!我张楚以我张氏先祖发誓……”
“不……”女子一把甩开男子,许是用力过度,她一下子又跌趴在那案桌旁,随即猛地转身对着又要上前的男子喊道:“我不走、哪里也不再去,我就待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个怎么地遭报应……”
“彤儿?”男子上前一步,蹲在地上,扶着女子的双肩道:“你这是何必,若是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