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今日这附近的农户为什么都能赶过来瞧热闹?还不是因为这些人家的稻子早已经全部收完了。
都是稻子,相较于周围的地方,这里却生生推迟了半月左右。说明了什么?种了一辈子的地,大家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曹府的正厅中,曹谊正指着坐在侧位的四弟曹译,一脸气急败坏地道:“早就让你管好那小子,你呢?现在好了,全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我们曹家的笑话。”
“源儿种地可是得陛下认可和许可的,怎么就是笑话了?”侧位上,曹译喝着茶,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那神情、那态度,仿佛曹谊所有的焦虑和担心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般。
“…你!”怒及自家四弟竟然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态度。曹谊简直疯了,那是你儿子、你儿子!你能不能上上心、管管。他现在正在损害我们曹家的名声,你知不知道?
“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说咱们曹家吗?”曹家的名声联系着的可不是他四房。今日他就要把话给挑明了,谁的锅、谁来背。思及此,曹源颇为痛心地拍着桌子道:“传我们曹家是不是要改换门庭了!”
闻言,正端着茶盏轻啜的曹译身形一顿,随即抬起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大哥曹谊。
被曹译这般盯着,曹谊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一撩下摆坐在曹译的对面,斟酌着开口道:“四弟,你也知道曹家的名声是家里多少代多少年积攒而来的,若是真要就这么…咳”说到这,曹谊轻咳一声,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你我可就都是曹家的罪人了!”
“大哥,…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吧?”斜凝着曹谊,曹译显然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怎么就严重了!”见自家四弟似乎还在执迷不悟,曹谊有些着急地指着外面开口道:“你知道今日全城有多少百姓去城外了吗?你知道若是今日源儿的试验田里闹出笑话,会有多坏的影响吗?
到时,只怕御史台弹劾咱们家的折子能堆满陛下的案桌。至于陛下那里,就更糟。没有达到预期的收成,源儿就是欺君之罪。当初陛下有多看重源儿,接下来、就有多厌恶源儿、厌恶咱们曹家,甚至是汇儿他们这些孩子的前程也会受到影响。这些、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最后一句话,曹谊简直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了。
汇儿是他的幼子,那孩子自小聪慧、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曹谊自然对他寄予厚望,当然也不希望因为四房那个孽子的原因、让自己的儿子受影响。
琢磨着自己既然说的这般明显,想来四弟应该可以听明白了吧!窥视着曹译的神情,曹谊心道。
至于,曹源的试验田有没有可能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长几成、或者几倍,曹谊根本不相信。历史上、多少国、多少代,都没有人能提升这个稻谷的产量,你曹源瞎折腾几年就可以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怔愣地看着眼前的曹谊,曹译忽而一笑,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不就是怕被他们四房牵连嘛!直接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地东扯西拉呢!
“既如此,那就由大哥做主,将我四房分出京城曹家便是!”整了整衣袖,曹译脚步沉稳地迈了出去。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曹译有些后悔,今早怎么没跟着去城外看看。
他的儿子,他误会了十几年的儿子。原以为那小子只不过是心血来潮、亦或是不务正业,却原来是自己错了。他的孩子至善至纯、有着悯怀天下百姓的胸襟、和为之奋斗的决心和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