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绿水青山间,在红瓦青石的庭院中。顾掬尘将赖公猎来的一头鹿,割出最肥美的部分,撒了自己调配的香料,拿来庄院中原有的烤架,烤起肉来。
一时满院飘香。她将刚烤好的鹿肉递给了赖公,顾昆。赖公吃得连连称赞不已。顾昆则光顾着吃了。见他们吃得开心,顾掬尘转身接着去烤肉,只是见着顾昆胡须上的油腻,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又看了看赖公干净整洁的山羊须,心底无奈叹息一声。还是赖公这生性爱洁的人适合蓄须。
这一天云海浩瀚,青山连绵的山庄摇椅上,赖公正闭目午睡。突然就听一声凄厉的男童大叫道:“不要——姐姐,你不要杀阿爹。姐姐——,救命——你不……”但声音却突然嘎然而止。
赖公大惊,他施展轻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纵跃而去。他一脚揣开房门,就见顾掬尘手拿一把菜刀,向着顾昆脸上砍去。这下赖公大吃一惊。他飞身而起,右脚踢出。顾掬尘手拿菜刀,正低头想要……
就听咚的一声门被暴力踢开。顾掬尘一手拿刀,抬头向门口望来。就觉劲风袭面。她忙抬起手中菜刀挡住了来人的脚力,身体却随着那踢来的劲道,向后倒仰飞出。几个旋身,轻盈落地。随着这几天好吃好喝休养,顾掬尘身体已大好。又开始研习前世的武功。虽说功力还浅薄,但这套借力打力的身法,确借的是对手的力量,是以她还能勉强应付得过来。再加上,赖公也只不过用了二分不到的力道,她才能接下这一招。
“赖公,你误会了……”顾掬尘适图解释。
“误会?!老夫亲眼看到你拭父,真是天理难容。不管你有何理由,老夫决不会放过你。”
说着又是一拳击出,耳畔风声呼呼,顾掬尘两手在虚空划圆,仿若空中有一个看不见的石磨,她正费力推着磨盘一般。赖公就觉使出的力道顺着顾掬尘两手方向,向窗外涌去。咔嚓一声,窗外一棵合抱大树齐根而断。顾掬尘手中的菜刀早就被她扔上了房间的屋梁,此时她飞身而上,拿起菜刀,再次挥向依然躺着不动的顾昆脸上。她轻轻在顾昆脸上一旋,满室的胡须随着还没有散尽的内力飞舞起来。赖公刚想动手,看到满室地胡须,怔住了。
“你在剃胡子?你只是想剃胡子?拿菜刀剃胡子?你——,你疯了……”
“当然是剃胡子,要不然,您以为我在做什么?他可是我父亲。亲的。”看着还盯着她猛看的赖公,她又郑重开口,“而且他是位好父亲。我父亲对我与弟弟很好。我怎会伤他?”
赖公叹了口气,“老顾是好父亲,可摊上你这样的女儿,哎……”
赖公摇头往房外走,看了看安稳如山的顾掬尘,又看了看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昆,“你居然还会点穴?点穴乃是上品武功,你一个山村小姑娘如何会如此上乘功夫?”
顾掬尘却没有解释。那个在山中遇高人的说法拿来忽悠父亲母亲他们也就罢了。拿来骗赖公,只会越说越让赖公起疑。
她走到被她定在当地的顾掬文身边,帮她解了穴,抬起头认真对赖公道:“这事我不能说,请赖公体谅。”
顾掬尘以为赖公会发火,没料赖公却点了点头,“是老夫不该问.”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文,你乱叫什么。罚你将这屋子打扫一遍。”
顾掬文怔怔站了起来,“姐姐,你……你只是给父亲剃胡子,不是想……”
顾掬尘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翻着白眼道:“不是剃胡子,我难道还真想杀人?!杀父?!你把姐当什么人了?哼——”她恨恨瞪了顾掬文一眼,“我点了父亲的昏睡穴。父亲这几个月连番焦虑、操劳。让父亲进入深度睡眠,对他身体有好处。”
顾掬尘淡笑道:“早跟父亲说过了,他这胡子得剃。这么多的胡子,吃饭多不方便。是不是,小文?”
顾掬文只得讷讷点头。
听她说到这里,已经离开房间的赖公摸山羊须的手一滞,“真是个古怪丫头?哎,怎么也是个古怪的,难道老夫……”他絮絮叨叨说着走远了。
顾掬尘知道自己这样强迫父亲剃胡子的行为很不对。可是她实在受不了父亲那乱蓬蓬的大胡子。她讨厌所有人留胡子。顾掬尘劝了父亲几次,劝他把胡子刮了。可父亲根本不听。说什么,男人不留胡子,那还能算男人嘛。就算是顾掬尘威胁如果不剃掉胡子,就不给他做美食,父亲也毫不动摇。她实在没法子,只好先斩后揍。
她这是强迫症,是病。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