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顾掬尘更奇怪了,“害怕什么?害怕你?还是害怕你的六趾?”她抿嘴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见过生了两个脑袋的人。那样的人也其实没什么,只是在母体生长时发生了一些差错罢了。”
那个世界的前世的她的一个闺蜜是一个外科医生。她那个闺蜜还亲自给那人做摘除的手术。
“你不知道天生六趾的人,都是命硬之人,更是克父母克妻儿克兄妹的天煞孤星命格。”
“哦,还有这种说法?我还真不知道……这命格不是按人的出生时辰算出来的,没听方还可要按人的外貌形象推算啊。就算是相学上,也只看人的五官,手相。难道还有看脚?呵呵呵……真是莫名其妙……”
“小师弟,你不信?”
“这个相学,命格学,竟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算是对命格的一种敬畏吧……就算是那种大师推算出来的命格,不是还有,人定胜天的说法吗?天道只得七七四十九。总会遁去一,这一,就算是人为,就是变化。即然是能变化的,那信与不信又有何不同?”
“人定胜天,人可以战胜天道……人定胜天,变化……是啊,命格也是会变化的……哈哈哈,小师妹,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一个十岁小孩子尚且知道的事,我却囿于其这么多年,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难怪师傅总说我看着聪明,其实是一愚人……”
“可是大师兄你还是没有说出你是如何中毒?还有你六岁那年倒底是中了什么毒啊——”顾掬尘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十分不解,她与他的话题怎么老是被绕开?
“我六岁那年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中惊惶无措,只觉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我,都在厌误我。师傅说,他是在河边捡到我的。……那时我就想,原来我的父母根本不是想遗弃我,应该是想溺死我的。只可惜,苍天不忍心我死在那河里,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我居然碰到了师傅。……我那年深夜出去,在外不分东西南北的走,我特意避过了人多之地,只往那深山老林里走。后来,我拔出了随向携带的利器,想将那惹事的多出来的脚趾头切下来。呵呵……我那时我想的是,是不是我没有这两个多余的脚趾头,我的父母就不会嫌弃,他们就会将我接回去了。……只可惜,直到他们死时,他们也没有想过接我回去。大约死前还在想,是不是因为生下了我,而我没有死掉,才带给了他们祸事吧,所以他们才那么早早的去了?可惜,他们的死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而是我的那个五伯父出的手而已。我那个五伯父嗜赌如命,将祖业输了个精光,就伙同他的儿女们打起了我家的主意。……嗯,扯远了。……后来一只赤焰蛇咬了我一口。呵呵……在我昏迷倒地之时,我仿佛在那时看到了我的父亲母亲微笑着向我抻出了手。……我真的是个愚人……后来我就怎是想再次见到父亲母亲那样对我微笑,我想再次拥有那种被他们接受的感觉……哪怕是幻觉,我也是不在乎的。于是我在被师傅救醒之后,就开始主动找赤焰蛇。……我想再被它咬一口,可惜那种蛇很少,我就找别的蛇代替……哼,居然我成功了几回,见到了我的父亲母样……慢慢的我就喜欢研究毒药了。……师傅这些年,为了我的身体也想过不少办法。但我试过的毒实在太多,这么些年下来,他也没有办法,无能为力……”
外面的秋阳正暖,顾掬尘却听得越来越寒冷。
这是怎样的绝望再让一个六岁的孩子竟对自己下毒?只为了能在幻觉中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竟如此损害自己的身体?
哎……竟是不爱,又何必要生?
竟然生下,又何必遗弃?
她转头想擦去那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大约是大师兄真的放下了。他们此时走到两边厢房的甬道上。这个时辰,母亲和叶敏一般都在东厢房做针线,她们肯定也听到了。她一抬头,看到正在上面检修屋顶的赵二斗、叶策、俞桐几人。他们几个都表情呆愣,眼中皆有同情、怜悯之色,大约是听到如此世家大族公子,身世竟如此悲苦,令他们起了同情之心。
顾掬尘眨了眨眼,抬袖间,拭掉了眼角的泪水。以大师兄的内力,自然知道他们都这在此。看来他是真的放下了。
“你准备怎么给我驱毒?”在前面慢行的沈谨余并没有回头,只淡淡问道。
顾掬尘清了清嗓子,跟他细细讲解起何为换血之法来。人体主动取出一定剂量的血并不会对身体有损害。她还细细讲述了什么是血型,人与人之间,那些看着颜色相同的血液,还可以分出几种的型号,同种型号的血液可以互相输入。话说,那个世界的那个前世,她一个不是医学专业的人之所以懂这些,全拜她的那个好闺蜜,还有她那个性情和和蔼的闺蜜爷爷。因为他们一家的医学世家身份,她也学了很多这样的外学专业时间。那个时候,闺蜜作动物解剖实验总要拉上她。后来更是做人本解剖也将她拉上。还非得让她穿上制服,说什么,这是为了避邪。她便成了闺蜜的镇邪神器。
真想不到,那个时候,那么不情愿做的事,却成了现在的她救人的神器。
嗯,原来她不是神器,闺蜜才是啊。那些事,那个世界的事,她以为她都忘了。没想到不是忘记了,只是被她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