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蹑手蹑脚走到了莆团旁。轻轻与昭明和尚并肩盘膝坐在了了空和尚的对面。
了空和尚在顾掬尘盘膝而坐的时,掀了掀眼皮,接着合掌吟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顾掬尘垂眸听着了空大师十分有韵律的浑厚声音听着和尚念经。这是一部很通俗易懂的心经。
顾掬尘不明白,大和尚为什么要她一个女子来听什么心经。可是这并不旁碍她接着闭目打瞌睡。
昨夜,她就算是在酒醉之后,梦境里居然也是这个大和尚。
在梦中,她一直在问,“大师,你是怎么引雷的。难道是事先在齐喜宗身上安了什么引雷器?哎,还有,大师,你为什么不在宋道宗刚刚开始求长生之道之时就向他谏言呀?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是在皇帝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后,才去骂他呀。你不是可以预见未来吗?你本应该在事情发生之前要去阻止他们呀。是不是,如果你事先阻止这一个个的昏君,那前世的鲁国公就不会有灭门之祸。”梦中的她不停地追着了空和尚问。可和尚理也不理她,只是象现在一样,垂掌合什,吟诵心经。慢慢地在悠长的吟诵声中她的身体缓缓向挨着她盘膝而坐的昭明身上靠去。昭明口中念的也是心经。不知什么时候,他右边的肩膀就靠上了一个软软的脑袋。昭明转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毛茸茸的脑袋。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昭明看着明显已经睡着了的顾掬尘,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前靠了靠。了空看着昭明如此方动,长叹一声,停止了念经,“昭明,此殿就你我她三人,你无论做何遮,又如何能将她藏起来?”
昭明清冷的眸子有些讪讪,“师傅,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现在天时不过寅时,还这般早,他如何能不困?”
“哎,你以为我闲得无聊呀。我也有点犯困。”见了空大师如此坦白,而且又自称我,就知道师傅其实心情很好,“我观她神魂不稳。本欲为她铸一场安魂法事。可是我昨日卜了一卦。为师怕那样做反而损了她的运道。想来想去,还是我师徒二人给她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心经算了。她年纪还小,神稳不稳之症应该还不严重。……你这些天,好好照看着她一些。我可不太会照顾小孩子。……若不是她,你此时早做是一堆白骨了。你帮她念上这四十九天的心经,也算是还了她一些因果吧。记得每天的寅时到辰时带她到此殿。”
原来是这样吗?顾掬尘的眼睫眨了眨。顾掬尘是以习武之人,象她这样的人,只会在确定真正安全之时才会放心睡去。否则即使睡着,也不会真的安心。即使睡着也要睁着一只眼睛也就是指这种情形了。
终于确定这两人不是对她打什么坏主意,顾掬尘的心神放松下来。
哎,这了空和尚不错了。居然为了她这么一个乡野丫头卜卦。那可是万金一卦的了空卦呀,值了!有了这一卦,又可以白吃白住一个多月。这便宜不占是傻瓜呀。顾掬尘自我安慰。其实她是适图跑出了空寺的。可惜,在昭明和了空两人的眼皮底下,她的那些伎俩,根本无法遁形。
顾掬尘暗自咂咂嘴,放心睡去。她神情一放松,身体自然就软倒下来,她从昭明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一直滑到他的双膝大腿处。顾掬的小小的身体慢慢倾倒,躺平。她的脑袋还十分不老实在在昭明的盘膝而坐的双腿处找了个舒服些的位置,昭明被她动来动去,清冷俊美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长长的剑眉也皱了起来。膝上躺着一个人,让他很不舒服,可是看着顾掬尘安静的睡颜,昭明决得他还是忍一忍好了。
顾掬尘感觉好算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枕头,她顺便动了动,这才安安安稳稳地听着了空和昭明念经文。只是就在她进入似睡非睡之境时,感觉经文好象发生了变化。见顾掬尘终于放下了戒备之心,了空和尚口中的经文一变,已是换成了安魂心经。了空大师的声音浑厚、宏亮,昭明和尚的声音清冷、幽远。两人在声音在敞阔的佛殿中,交融回向,让顾掬尘听得身心舒展,彻底进入了深度睡眠。
等她神清气爽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在原来的禅床上了。这间房间布置简陋,但却异常干净。可是等她看向窗棱外的天色时,她大吃一惊,“咦,怎么这么晚了。都是黄昏了吗?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还睡了这么久?”
顾掬尘匆忙洗漱毕,她腹中实在饥饿,决定先祭了五脏庙再说。她向外走去。
“听经使人心静。施主睡得久些不足为奇?”顾掬尘抬头,正上了空大师穿一身黄色袈裟缓步而来。
“大师,可是有事?”
“吃你定然腹中饥饿。老衲已命昭明去厨下拿些吃食过来。”
顾掬尘摸了摸鼻子,“啊,那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去就可以。”
了空咕咕大笑起来,拍着肚皮笑道:“无防,只是些许小事。他以后要为你做的还有很多。这是他欠你的。你不要不好意思。”
顾掬尘看着空大师不象是要走的样子,她只得拿着两只莆团过来。一只递给了空和尚,一只自己用了。等两人都盘膝坐定。顾掬尘见了空和尚只盯着她看却久久不说话,顾掬尘让和尚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哈哈哈,怎么会?施主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乃大富大贵之相。”原来是来给她自命相的吗?这么说以后,一般还有但是吧?果然,就听了空大师一个大转斩,长叹一声,“但施主一路血雨腥风,还是需多多听听佛经教义。”
这是说她以后会杀很多人。顾掬尘心中一紧,开口道:“恭迎大师教诲。”
没想到,那了空大师似乎侧耳听了听,话见一变,也不自称什么老衲,贫僧了,直接就自称,我了。
“什么教诲不教诲?我只是见你听了二个时辰的心经,居然睡了这么久,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罢了。看来,你的神魂不稳症比我想的要严重很多……”
顾掬尘眨了眨眼,“原来大师和昭明师傅给我念经是在在下治病呀。多谢大师和昭明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