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如果什么事都能道下歉就解决了,那这世间也就不用什么刑法律例了。顾掬尘跳开了两步,“不敢当先生如此大礼。小子说过,此事根本不是老夫人的错。乃是小子的过错。老夫人别说要将小子扔乱葬岗,就算是将小子千刀万剐,自然也是对的。”顾掬尘眼底滑过寒意。
前世就是她与陈太医一起,经过几年的研究,才得出一个治疗的老夫人心疾的法子。而且那法子给老夫人医治后,老夫人的心疾就再也没发过。直到十年后的寿终正无疾而终。可是这一世。老夫人三次要将她扔乱葬岗,当时她说这话时,眼底的杀意与冰冷她是不会看错的。
哼……这一世,老夫人再想平平安安活十年,那是想也别想。
她定然要为了她无端就要被扔乱葬岗的事讨个说法。
至于取她几年寿命,那就看她心情了。哼……她是蝼蚁又如何?蝼蚁的命也不是他们能轻贱的。她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她敛眉收去眼底的情绪。
“小子,你——”玉衡先生有些发怒。
顾掬尘弯身行了一礼。“弟子今天有劳百川先生教导了一节课业。所留课外作业小子已全部做完留在了书案上。还请云泊代小子交给百川先生。弟子这就告辞。”
夕阳已沉。顾掬尘腹中有些饥饿。可想着昨夜答应陈柬还要做些成药样品,胭脂样品。她还得去镇上的药店去买些药材才是。
一时她朝玉衡行完礼,不待书房中几人回答,转身就走。反正她早就是个狂妄小子,那就让狂妄来得更猛烈些吧。步拂花向老夫人与玉衡先生行了礼,转身跟上。
老夫人看着负手缓行于夕阳余辉下的顾掬尘,心中一阵气恼。转身看到低眉敛目显得无比乖巧的姚姨娘,一阵气恨涌出,反手就给了姚姨娘重重的一巴掌,“都是你这个贱人。在老身面前挑弄是非。说什么他只是乡下狂妄小子,只会巧舌如簧,根本就不可能会什么医技。你这才诓得老身过来。如果不是你这贱人,老身怎会来此?如果不来此,怎么会变得如今这般状况。”
老夫人这一巴掌,怒极而发,力量极大。一下子就将姚姨娘的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子。姚姨娘骤不及防,被老夫人扇得倒向一旁的书案边,书案乃是坚硬的楠木所作。这一下撞到了桌子,磕到了姚姨娘的牙齿。牙龋立时出了血,一颗掉落的牙被她默默咽下肚中。姚姨娘心中对顾掬尘的恨意更是无以复加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永远知道如何宣泄自己的恨意对自己有益。就象现在的姚姨娘,明明是老夫人打了她,可她却将对老夫人的恨转嫁到了旁人身上。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只要露出一丝对老夫人的恨意,她就将万劫不复了。相对而言,恨上顾掬尘相对就安全很多了。
当然此时的她不知道,就是因为无缘无故恨上了这个她最不在乎的乡下小子,才会让她真的万劫不复。
玉衡先生看着姚姨娘也沉了脸,“原以为你是个懂规矩,没想到却如此不知分寸。什么时候我的事容得一个侍妾置评了。你以后就到小佛堂礼佛吧。不得我允许,不准出佛堂一步。”
“老爷,我只是担心老爷的身体才会如此。老爷,我再也不敢了。老爷,你就饶了我吧……还有冰儿啊。我的冰儿她还要……”姚姨娘跪行着扑上去,就要去抱玉衡先生的腿。玉衡站起身,“云泊,叫人将她拉出去。姚氏,你是自己去佛堂,还是我叫人拖了你去。你自己选吧?”
“老爷,看在妾身给服待您多年的份上,您能否让冰儿常来看看我?”
“此事容后再说。如果你懂得贞静持礼,我会让冰儿去看你的。如果你仍然不知悔过,胡乱教导冰儿,那你这辈子便在小佛堂呆着吧。”玉衡先生淡淡看着姚姨娘。她原来只是服侍他的一个丫鬟。看她一向温柔懂礼,他这才将她收了房。后来又将她抬了姨娘。没想到这些年却越发不知事了。居然敢管到他的事上来了。后院不可干政,何是她还只是一个姨娘。真是不知所谓。看不得他收了一个乡下小子当弟子。她怕是自己都忘记了吧,她原来就是他从大街上买的。那时她还不如流民,形如乞儿的。轻浮忘本之人,玉衡先生眼底闪过了厌恶。
云泊已叫来几个体壮的婆子,将姚姨娘拖了下去。
姚姨娘脸色苍白,眼神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要收拾一个乡下小子而已。明明只是一个小蝼蚁,为什么那小蝼蚁没事,倒霉的却是她?这是为什么……
玉衡先生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的母亲,玉衡先生向云老夫人行了一礼道:“母亲放心。那小子只是个孩子,耍些小孩子脾气没什么的。我知道母亲向来注意门弟,身份。但之世间本多藏龙卧虎之辈。母亲不可一味轻贱庶民。”“你是在教训母亲吗?”
“不敢。母亲放心。那小子从不妄语。他竟说出可以治母亲之病,自然是能治好的。儿子自会想办法……”
云老夫人长长叹了一气,微一点头,“也好。大约是老身看走了眼。这小子确有不凡之处。只是这气性却有些太大了。还有你那姨娘这些年却有些轻狂了,让到到小佛堂冷静些日子也好……冰娘以后怕是也被她教坏了。以后家里中馈就交给鸾儿好了。她也已十四岁了,该知道这些事了。”
“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