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驽射上没有毒,但小师妹中箭的时间已过了几个时辰。又流了很多的血,虽然拔掉了驽箭,上了药,但如果发起烧了,情况就会很危险。他有点担心,虽然小师妹从小习武,身体很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还是守在这里最保险。
旁边眉目温婉的长忆看着站在主子旁边的这位俊美少年红染双颊,轻声道:“沈公子如果累了,还是到隔壁厢房先去休息一会。主子这里奴婢会看着的。如果主子有什么不妥,婢子会及时告知。”
“不用。这里有我,你先退下吧。”长忆微愣,看着面色微冷的俊美公子,怯怯道:“这,这怕是不妥。”
沈谨余转身向着垂眉敛目的小丫鬟,“这个我自有计效。你去吧。”他语声沉凝,显然已微有怒气。长忆不敢再说。看了看一直面无表情垂待一旁的梦觉,她不禁瞪了她一眼,拉着一起退了下去。
这一病,顾掬尘就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中箭太深,就算是在珍稀药品轮番内服外敷下,顾掬尘再次活动胳膊时还是隐隐作痛。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深门宅院中,一道黑影轻若柳絮般落入了这大院中,随即沿着墙角迅速跃上了飞檐下的一处斗拱里。
前面一队护卫沿着抄手游廊开始巡视。那黑影倒挂在了靠墙边的一角斗拱上。果然,就在他将自己倒饬成一片纸片之时,前面的一队巡夜护卫出现在抄手游廊的另一头。藻井上的纸片人无聊至极开始在心中默数着那些护卫靠过来的步伐,一步二步,百步,五百步零一……也不知数到了多少步这队护卫终于过了廊道尽头,拐向着另一进的院子向着月洞门走去。
纸片人松了口气,正弓着身子想要行动。谁知刚转过去的那支队伍里却倒退着走了过来。纸片人只愣了一瞬,只得将自己慢慢捋平了,只拿偷眼觑着他们。
却见这两人左右瞅了瞅,就开始悉悉索索解着裤腰带,手下忙着,嘴里也没闲着,一个身形偏瘦的披甲卫对着另一个体格魁梧的问道:“闷炖哥,你说这次咱们与西凉国开战,能不能打赢?”
“……”那个叫闷炖儿只斜眼看了那哗哗放水,口中吧啦吧啦问他话的兄弟一眼。这个问题有风险,他是不会开口回答的。这里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个护卫。可谁知道老爷今天以在那个犄角旮旯又安排了另一拨人。老爷多疑,就算是他们这些跟了他十几年的护卫也不是全然信任。
“就知道你这个闷炖儿不会说话。你说你这个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的,你媳妇儿是怎么被你勾搭当的。哎,兄弟我就是命苦的,也老大年纪的,主子也没说给我指个俏婢过来耍。哎哟,如今就更别指望了,主子忙得紧,更是没工夫答理我这个小侍卫了。”
“……”闷炖儿低头系裤腰带,掩去了眼中的鄙夷。
媳妇儿哪里用勾搭,还不是他身手好,给主子办成了事,主子一高兴,才将旖儿赏给了他。祸从口出,他见得多了因为说错话被老爷处死的奴才了。年少之时,他其实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他是家生奴才,老爷对他们一家还不错。能吃饱能穿暖,还有个小屋子可以存身。这样的在如今这个世道已经很不错了。
在十岁那年他见过自己的小伙伴因为闲聊之时问起,为什么老爷书房里伺侯笔墨的小书童总是做不长久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那一次父亲帮着处理了他那个小伙伴的尸体,然后郑重跟他说,要想活得久,就要多做事,少说话。他看着一张破草席被埋在后院林子中的那张昨天还生机勃勃的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