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看着两人期盼的眼神,心中有些抱歉。关济盈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潘家竟然出手,又明备着能治溺水的医者,就决不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关济盈怕是一到水中就被人暗中下手,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两位凌医生做得挺好,就算是我,做得也不会比他们更好。”顾掬尘诚实说道。
“怎么可能?”
“不会,不会的,您不是神医吗?怎么可能救不活?怎么可能救不活?对了,你是要给钱才会救人的是吧?我家公子有钱,他很有钱。你是能活死人的神医,你救不活还称什么神医?”抱着她脚的小厮紧紧抱着她的腿,不肯松手,在月光和灯光柔和的光影里小厮的面孔有些狰狞。语声绝望了,说话也越来越来近乎质问。
关鲧看这小厮越来越不象话,俯身出手,将他硬扯开了。两位凌医者终于放弃,他们已经累得出了汗,地上的关济盈仍是一动不动。刚才还吵嚷的围观的众人安静下来。脸上现出了适时的悲伤。
蹲下身,顾掬尘翻开了关济盈的双眼,瞳孔已然散开,那里再也无法聚起人类的情绪,她放心的松了手。
“你就是顾菜刀。”身旁的干瘦老者问他。
“是。”她抬头看这位也易了容的伤疤的老者,对这个医者恭敬行了一礼,年纪这么大,还在治病救人,很让人尊敬。她转身离开。
老者见当面叫他的诨号,此人还能面色平静,虽然此人太过爱财,但医术高明应是不会错。
原来对那小厮说这个青轻人的医术强过他的些微怒气也尽数散了,本是要请教他一些医学方面的问题,但看着地上躺着的关济盈也突然没有兴致。
他本是这大齐名医孙药。只因为平日里的一句无心之人,不但酿下大错,还招了三皇子的恨,无奈之下只得假死脱身。如今他与徒弟江湖漂泊,游医天下,反而自在了。离了那些虚头八脑的神医之名,实实在在的行医救人,也挺好。就是连累了徒弟,让他心生了愧疚。算了,还是不要请教那些开刀手术的问题了,以免又给徒弟惹出麻烦。杨凌看师傅张口想说什么,又没发出声,知道师傅的医痴病又犯了。可现在不是询问这个顾公子的时候,他伸手扶着他,背起医箱,也离开了。
围着的人散开时比聚起时还快,离开时脸上都浮上了悲悯。比起刚才要看热闹的兴奋,多了物伤同类的同情。
“七弟,我怎么感觉不象真的。那姓关的虽然看起来挺讨厌。可是就算是这么讨厌的人,也不该就这样死了啊。”关鲧有些意兴阑珊,“这人月圆因得此事,怕是几年都不会开什么文会啦?哎……”
顾掬尘似笑非笑,“你这是可惜关济盈还是可惜那些吃的。”关鲧饶头,憨笑。
有人散去,有人涌来。
关敬贤携着他夫人急步而来。他一头华发,看着面色平静,而踉跄的脚步暴露了他心中恐慌,而旁边一位华服妇人也是满目焦急,眼神惶恐。
顾掬尘心中漠然。前世里那封污诟镇国公俯的信,关敬贤作为关济盈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她绕过他们走了一条路。她不想再与关济盈的家人有任何纠缠。只取走关济盈一人之命,以是她最后的仁慈,他们的悲伤引不想她的同情。
迈出人月圆的大门,顾掬尘深吸一口气,白色月光柔和。见到魁伟的庞重石坐在一辆黑漆油布马车前。几乎是她的身影刚出现的在门口,就有一道青色身影扑到了自己的脚下。因为蹿出太急,他竟是没看到脚下的小土坑,一个踉跄,他的张开的双手并没有抱到她的胳膊,而是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顾掬尘看了看自己的这条腿,很是怀疑她这条腿的颜色是金的,就这一会,居然得了两人的拥抱。
她垂眸,好笑的看着抱着她腿的顾掬文,“怎么?一见我就行此大礼?又闯祸了?”
小脑袋猛摇,“大哥,我才没闯祸,”他边说边纠着顾掬尘的裤腿站了起来,“大哥。我正等大哥,英哥哥也来京城了。咱们一起去逛东山路吧。今夜那里有歌舞会。”
歌舞晚会是其华班每月在一个固定的舞台邀请各大青楼的姑娘免费出演的一个免费项目。虽然这些年其华班的歌舞晚会质量越来越高,但就算是前世,顾掬尘也不喜欢热闹的歌舞晚会类的节目。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七弟,我也陪你们一起吧。”关鲧笑道,“到是忘记了今天还有这个。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