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看着自家主子黯然神伤的样子,宽慰道:“主子,刚才世子的心明明还在主子身上。只是他是大齐镇国公的世子。他的世子夫人决不可能是外邦之女的。您不是早就想通了,如今又何必自苦?”
红魅儿悠悠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与他今世是不可能结发。可诺诺她越来越懂事。她总是管我要父亲。我又不想骗她。也不想她叫任何旁人作父亲。隐语,你放心。你家主子让我做的事,我不会忘记。我红魅儿此生不屑做大漠的公主,更不惜他的侧妃之位。如今我唯愿三国一统。世间再无北漠,大齐,西凉之别。”她哧的一声冷笑,“以我之见,如今北漠部落纷争太过,大齐又早就是各大世族把持朝政,皇权名存实亡。只有西凉国力蒸蒸日上,七皇子又是难得的文武全才,将来诺是他做了这天下共主,实是这天下之福。到了那天,也是你我这等集二国血脉的无奈之人的福音。”
隐语低下了头,“我母亲是生下我之后,就自缢了。听嬷嬷说,母亲恨西凉人入骨。母亲一家都是被西凉边匪杀死的。可我却从小长在西凉。父亲虽然待我不好,可也总算将我养大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恨西凉人。可是我若在北齐,北齐人却也是容不下我的。这些年我跟在七皇子身边。他待我们这些奴婢却是很好,从不无故打骂。婢子只是小民。只觉得这世间谁待婢子好,婢子便待那人好就是。其他的婢子不想多思。婢子是个笨人,笨人想得太多,纯碎是自寻烦恼。”
“笨人吗?或许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可我当初放不下尧哥哥。如今又有了诺诺。我如今做的只是不希望诺诺以后有和我一样的纠结。以她的身世,无论是爱上北漠男儿,还是大齐男儿,都会受世人的的苛责。我的诺诺,我怎么忍心她将来受一点委屈。我不想她再和我一样。总是活在世人审视的目光中。世人多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之人。倘若以后这天下真的一统,将不再分什么北漠人、大齐人、西凉人。”
隐语垂眸,真的会没有差别吗?主子做事情想事情都太过偏执。就算是真的天下一统,却也不是没有差别。就算是要抹去国与国之间曾经的憎恨,那也需很长的时间吧。
哎,算了。她只是一个婢子,做好婢子的事就是,说得太多是祸患之源。于是她低了头,什么也没有说。
顾掬尘听到红魅儿这一般话却是神情复杂。分久必合本就是事情发展规律。只是她毕竟做了惯了大齐人,不管如何,她自然希望这个一统天下的能是大齐人。想到这,她又有些好笑。她这会未免想得太远,她今夜的来此的目的还未完成。
“隐语,退下吧。我自己呆一会。”隐语看了看月下红衣妖娆的美人无奈转身。隐语真的不明白,天下男子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爱一个大齐的世子。世子生来肩负一族荣辱,他的夫人怎么可能是一位江湖魔头。天下俊美男子那么多,以主子这样的人物,想抢多少有多少,何必如此自苦。
顾掬尘静看着月下美人举头望明月,神思缈缈,不知在想什么。
仍而她不需关心这些,她只要想到此刻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就够了。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顾掬尘已悄然移动了身形。袖中三尺剑抽出,内力注入,闪电般直刺红魅儿背心。
剑入,血溅。
蛙鸣掩了她出剑的风声,树影遮了她的身形。而月色正牵着红魅儿的神思。最近的暗卫也在十丈之外。
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刺杀机会。
可顾掬尘却眉间一蹙,神色一凛。
剑尖遇到了阻碍。
那是内力对主子的自发保护。
她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是内力深厚之人身体自发的保护。她只是没想到红魅儿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内力。
吃惊之下,她忙闪身急退,身体轻若风中柳絮,快若暗夜鬼魅。
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刺杀机会已失了先机。
电光火时之时,红魅儿的待卫已然发现了不妥。
红魅儿漠然回神间,丝毫不顾后背的剑类,心间的巨痛。立时红袖一展,雄浑内力磅礡而出,向顾掬尘直袭而来。顾掬尘抽剑回身,看到有鲜血自红魅儿的口角溢了出来,可自己也胸中一痛,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能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发出如此凌利一击,真是好浑厚的内力。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顾掬尘听到红魅儿嘶哑质问。
不待顾掬尘回答,她却又自问自答,“不会,尧哥哥决不会这样待我。你是藏在他身旁的奸细?别杀他,要活的。”
顾掬尘急速逃遁之时,已觉得后背有几十道凌厉剑气追来。苦也,难道此地将是她命丧之地了。听到红魅儿居然要活捉自己,她这才心中放松了些。竟然对方想要的是活口,那就不会下死手了,或许今天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风似电的与对面两人过了几招。趁其两人稍离,她忙从怀中放出一把药粉,就要包围过来的几十人都是高手。哪里会让这些不明药粉粘身,皆立时向后急退。趁着这点时间顾掬尘迅速屏息,服下了一粒解药。
紧随向后的步拂花本是不为让她发现,这才离得稍远了些,没跟得太近。可他没想到几乎是眨眼之间,顾掬尘就出剑刺向了红魅儿,就在他破月踏空急行而来瞬间,顾掬尘就又被那被刺杀之人反伤,又让人给围住了。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明显感觉到除了此时围着的阿尘的几十死士,外围还有几百暗卫蜂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