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的地道出来是郊外一树林,在山林中穿梭了一段路,顾掬尘再入了地道。如此几番,等她再出来就御河山庄的书房了。
今夜实在疲累,她走进书房的盥洗室,开始卸甲。
她摘下头盔,扯下已饮饱了血的红缨,扔到地下。解下左右手的护甲,抬手抚上左肩铠甲搭扣,正待解开护胸甲。就听到有惊惶的脚步声传来,能直入书房的也就那几个人了。而这样跳脱的脚步声,定是赵二斗无疑。顾掬尘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直觉。
赵二斗冲了进来,顾掬尘转头,扬声喝道:“何事如此?”她心情沉闷,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赵二斗却不顾她的冷脸,一手提着头盔,另一手猛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急道:“鹞鹰来报,刚才看到四皇子带人到了宫门口。”
“四皇子!四皇子?他还活着?”
“……是,主子。鹞鹰里的人全都是眼神最利之人。他们决不可能会看错了。”
顾掬尘只觉胸口巨痛,喉间忽有腥甜涌了上来,脑中昏昏沉沉,就要昏倒。可是她不能任自己昏倒。她猛地咬下自己的舌根,将口中的腥甜吞了下去。她不能慌,她不能功亏一溃。
她想到狼卫抬着的太子和四皇子的尸体,原来只是替身吗?替身?
其实这并不奇怪。为了皇位两位皇子争夺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太子还是四皇子都会有几个替身。可是动手之时,她却没有想到这些。
顾掬尘心中苦笑,难怪前世的她的警察父亲就说她勇武有余,智计却不足。
这大约是天性,无论重生多少次,她还是不善长这些阴谋诡计。如果今天身边有陈柬,大约还会他是会想到了。可是她实在不想将他拉上这样的事。他毕竟是大齐人,她不知道他对大齐皇室的忠心有几分。
望向窗外愈亮的天色,顾掬尘皱眉想着化解此场危机的办法。乍闻陛下遭刺杀,太子一定想到的是如果顺利登基,在这个时候他是决不可能使用替身。
但是四皇子听到陛下遭刺,最先想到了的应是如何将刺杀皇帝的这口黑锅扣在太子头上。此事对生性多疑谨慎性子的四皇子来说,自然是有风险的。此刻派个替身出来探探水就不足为怪了。
思绪也只不过是一瞬她就想明白了一切。可是这又有什么用?最想杀的一个人却根本就没有杀到。那她今夜的行动就只是一个笑话。顾掬尘望向天际鱼肚白,有霞色隐现。她脑中忽有一道亮光滑过。
她有些艰难出声与赵二斗交代了几句。
赵二斗听得眼神大亮,“好,还是主子主意多,我这就去安排。”直听得赵二斗的脚步声走出了书房,拐出了二道门,再也听不到了。顾掬尘的心才有了一丝丝的放松,会有用的吧?
砰的一声,她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梦觉听到了房间巨大的动静,吓得走了进来。
书房漆光暗沉的木地板上,躺着身穿一身凯甲的主子。梦觉差点惊呼出声,她实时捂住嘴。主子不喜欢她们大呼小叫。她是因着力气大,才被主子看上的。
自从跟了主子她才有了闯开肚皮吃饱饭的时候。她将顾掬尘扶起,卸了全身甲胄。黑甲上有滑腻腻的东西,梦觉摊有手,手上腥红一片。饶是梦觉胆大,也吓了呆了一瞬。这是杀了多少人才会流这么多的血。她稳了稳心神,抖着手帮顾掬尘脱了衣衫。衣衫除尽之后,顾掬尘的身体就全部呈现了出来。因着今天是着甲,她并没有裹胸。一身窈窕的身材,洁白如玉的身体让粗神红的梦觉也看得脸红心跳。
看着眼前这样的主子,想着平日里俊雅无双的主子,梦觉还是有片刻的呆怔。当她第一次知道让无数人首贴耳的人居然是女的,她真的被吓着了。可这以后,她就感到了深深的自豪,是深为女子的自豪。她从来不知道,女子也可以做这么多事,女子也可以超过男子,女子也可以得到男子的敬重。
衣服已全部汗湿了了,梦觉将顾掬尘的衣服全数脱了之后,先帮她盖上被子这才走去隔壁耳房。吩咐外间几个值夜的嬷嬷抬了热水过来。忙了足半个时辰,她帮顾掬尘洗濑收拾齐整,让她躺上了床。
在梦觉忙活时,顾掬尘几乎一动未动。梦觉有些担心主子出事。她仔细看了看,除了几处於青,并没有见到明显的伤痕。她又几次将手探到她鼻子底下,探到若有若无的呼吸,这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