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发时,顾掬尘对这支粮军是感到了绝望的。
更让她绝望的是作为抵制外敌的国家军队,首先遭遇的不是外敌,而是来自国内老百姓的袭击,这样的现实更是加重了她的这种绝望。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用性命为她抵挡驽箭,这样的意外又让她对自己的懈怠有些惭愧。
顾掬尘在心中长叹一声。因为前世,她知道此次西凉的入侵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佩公罢了。此次西凉的进攻也不会很激烈,甚至为了大齐小看西凉,七皇子会故意削弱掉西凉军原本的战力。相比于自己这方对西凉的战斗,顾掬尘更担心镇国公的东路军对北漠的战斗。
虽然北漠的努尔虬足够无耻的趁火打劫,但不得不说他选择的时期正是最好的对齐国出兵的时机。相对于西凉最终目的是战领的大齐领土。努尔虬对大齐的财物,人口似乎更感兴趣。北漠的袭境目的一般不在占领土地。他们对财物掳掠一空。而对那里人口,除了女人,大都会被他们全部杀了。
前世里七皇子与大齐的战斗在其大胜之时,也并没有乘胜追击,他掉头就将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西凉太子给收拾了,然后逼宫西凉皇帝退位当了太上皇,自己成功登上了帝位。而西凉真正的对齐的开战是在七皇子叶景登上皇位的隔年。
只是,那时的大齐是个怎样的场面,她除了知道那次领军大帅是郭立外,其他的却是不知道了。因为她那时已被喀嚓掉了。想起当年她得知西凉率大兵侵袭时还想着这样一个国事糜烂的国家灭了或许对老百姓来说是件好事。那时她行医天下,见惯了不知无数的老百姓的凄惨,也因此她真的无法对大齐统治阶级有任何的好感。
相反的,她偶从西凉百姓口中听到他们对叶景各种事迹的描叙,深觉叶景此人真是文武全才,倘若为帝,也合该是位明君。他在西凉境内多有抚民良策。其治下的百姓多对其爱戴有加。如果大齐能有这样一位国君的统治怎么也比当时穷奢极欲的大齐帝王要好得多。只可惜当年的她并没有等到那一天。而如今自己又该如何?
顾掬尘看了看拥在自己前后的大齐兵士,眼前不期然又浮现那个为自己挡箭的清瘦士兵。
此时的她随意坐在一块铺着一块狼皮的草地上,因为刚下了一场暴雨,宿营地一些兵士正在挖掘引水。一些在兵士在包扎伤口安置伤员,一些兵卒大营四周埋窝造饭,热气袅袅中,她看到那些士兵脸上原本麻木的神情有了些微喜色。
他们刚经过一场大战,对这些粮兵很多是被强拉来的兵卒。他们中很多是第一次要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人。对于这些前一阵子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来说,杀人对他们来说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再加上那些他们要杀的人还是自己国人。要不是顾掬尘急时派出狼卫运来大量物资安抚,顾掬尘觉得他们中很多有会崩溃。
“想什么呢?小师弟,来,喝碗野菜粥。”顾掬尘晃了晃神,看向谭序,接过碗,刚喝了一大口碗,就被烫得直咧嘴。
“哈哈哈,小师弟别急啊,可慢着些喝。”
顾掬尘讪笑,转头看向四周。
“小师弟可是在找步将军。他呀,萧帅对他另有安排。怎么?小师弟,有我这位大师兄护佑你这队粮兵,你还怕什么?”
顾掬尘嘿嘿笑了几声,“谭师兄,说什么我的粮队,这队粮军可是沈将军的。”
“小师弟,跟我装什么蒜。我看这几天你对这支粮队的用心,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呀?”
谭序坐在顾掬尘身旁,手一勾,就搂住了顾掬尘,笑道:“嘿,你是说沈天那家伙。他自己也说了,萧帅有密令,让他凡遇不决大事,定要找你商量。有了这道密令,你说这支粮军队伍实际的节制人是谁?”
顾掬尘对这个真的不感兴趣,而且她也知道萧潜之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是看上了她的物资罢了。她这些年费劲心思的捞钱可不是为了贴补大齐军的。嗯,如今因为那名为她而死的士兵,她的想法虽然有了改变。但是竟然要用她的财物,怎么也得打上她顾掬尘的烙印才行。
看顾掬尘眼睛还在四处瞟,谭序不禁拍了拍她,笑着道:“小师弟,觉不觉得你这队粮军太寒碜了点。以小师弟的财力,还要好好给他们装备一下才行啊。我看你的那支狼卫就不错呀。加哎,就你刚才来的那批狼卫,连我的亲卫装备也比不上啊。……你看看,这些士兵看你的眼神,那里都是对你的尊敬。你这次随军也没带几个亲随在身边,舍点钱财,在战场上也安全点。不亏。”说着朝顾掬尘挤了挤眼睛,站起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