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刀光。刀光迅急,划破了苍穹,寒光乍现,欲要夺人性命。
顾掬尘与沈谨余谈兴正浓,然这道寒光刺来之际,她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身体如微风飘动,看似微不可见的一动,却意外的躲开了那夺命一剑。顾掬尘身形再展,身形似柳絮轻扬,又似燕掠长空,几息之间避开了前后左右几道夺命寒光。
无声无息之间已有几百黑衣人将她与沈谨余团团围住。
沈谨余眼中刚才的和煦再也不见,换而的是一片冰冷。似极地之冷,能将人立时冻成冰块。他大袖一展,身形拔地而起,几枚梅花镖向前飞射出去。周围的黑衣人一部分围杀顾掬尘,也有一部分冲向了他。但他将冲向自己的黑衣人视若无物,手中的点点寒光一迳射向围向顾掬尘的黑衣人。冲得离顾掬尘最近的黑衣人立时被梅花镖射中眉心。
村口道路上原先还嬉闹的小孩子此时却安静无比,原先修路的看着一个个朴实的村人此时却一个个反应迅捷,身手矫键,他们身前如风将一个个孩童提在手中,迅速跃下隐在道路灌木丛中秘道入口间。就算是这些村民反应迅速,还是有一些黑衣人身形刚扑向那些孩子。然而刚才还是普通花木仿佛活了般。它们从树叶间,从花蕾间射出各种各样的寒光,射向那些黑衣人。
而那些黑衣人或是躲避不及倒地,或是躲避开来,却再也不敢靠近这些无处不在的花花草草。也就在他们迟疑间,那些刚才还在此地的村民就消失不见。黑衣人眨了眨眼,有些愣神。竟无法捉到村民当人质,他们重新加入刺杀顾掬尘的那些黑衣人间。
顾掬尘撂倒了十几个黑衣人后,却被一个黑衣人死死缠住了。这黑衣人功夫明显高于众人。顾掬尘向他刺出一剑,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她从了空大师那里习得的最精妙一招,此剑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特殊力量。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剑,却是致命杀招。她脸上装着略为慌乱的神色刺出这一刺,眼神还仿佛带着茫然,剑尖似还偏离了黑衣人的致命之处,似刺向虚空般绵软无;力。然而这看似无用的一剑下,虚空竟有股股血滴下。
黑衣人似真似幻的身影猛地一颤,身形终于变得真实不动。他看向顾掬尘,轻声呢喃,“我这般化虚之法,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世上能看透我身法之人,除了风柳君绝不会还有他人?难道你是风柳君之徒?”
顾掬尘向他翻了个白光,哪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双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题,顾掬尘可没有闲功夫向他解释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风柳君,更不可能是他的什么徒弟。不过这黑衣人却明显是个武痴。见她不回答还连连喝问她是如何看出破绽的。手中的刀也没有刚才刀刀夺命的厉气。却是想将她击成重伤。他的意图很明显,竟是想要一个答案。
晨光中有轻笑传出,那剑气如巨龙破空向这黑衣笼罩而来。黑衣人大惊,急欲逃出这霸道剑气击杀范围。可是他惊恐发现,他动不了。他枉有一身的高绝内力却被这霸道至极的剑气弄得动弹不得。说来慢,实则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那剑已皇皇而至,霸道至极的将他的头颅割下。直到这一刻,他依然没有看清割下他头颅的是何人。
只听得背后之人冷笑声传来,“贼人便是贼人?尔等便是隐在虚空,这阴阴鬼气也会透体而出,何人看不出来?尔等如此张狂,竟敢在这朗朗天日之下就行刺杀,这是作死。”砰的一声,黑衣人的人头落地。
顾掬尘手中剑已劈落几十个黑衣人,余光中见步拂花持剑杀了那功夫最高的黑衣人,满脸笑意打着招呼,“花美人倒是来得巧,帮我收拾了这帮找死的家伙,我请你喝这里最好的桂花酿。”
步拂花黑甲遮面,也不知他是何表情,只觉他刺出的剑越发快了些。
沈谨余看着顾掬尘,笑骂道:“也就你是个胆大的,在这么多要你命的家伙面前,偏还笑得出来。我看你就是个没长心的。没看把人家急得,连静心剑都让他使出了狂心剑的感觉出来。要是让了空大师看到,定要气得大叫阿弥陀佛,哎……”说罢长叹一声,广袖一扬间,却带出一片薄薄的烟雾。那雾薄薄一层,带着一片冷寒之意,向那些黑衣人飘去。
看到这烟雾,那些一看就是死士的黑衣人,即使被顾掬尘、步拂花解决了几十个黑衣人没有后退。
他们前赴后继早就生死置之度外,然而当他们的眼神一看到这绵软无力的烟雾却似看见了洪水猛兽,冰冷,漠然的眼神现出无尽的恐惧。
仿佛是片刻之间,又仿佛亘古永生,那些黑衣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但凡沾着丝丝烟雾的黑衣人,一个个都变成了血人。黑衣死士被无尽的血雨腥风浸泡得早就冰冷的心开始颤抖。他们发出比野兽更为凄惨的吼声。然而这些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吼声却没有让这里的人生出任何同情。因为他们的手早就沾染过无数无辜人的血。他们最后散在天地之间的悲吼只不过在向世人证明这世间尚有公道。所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不过是时候未到。
血人的惨吼持续不过几息,那一片薄薄的毒雾便让他们的声音嘎然而止。最后他们便如同毒雾般化成了一片血雾。而他们身上的衣服,刀兵纷纷散落于地。如果不是这一堆堆失了主人的外物,无人敢相信在这夕阳西下,曾有几百黑衣人曾来过这里。正是轻轻的来,没有带走一点尘埃。
顾掬尘早在沈谨余以内力散出那片毒雾之时就离开了那片刺杀之地。正如她见过很多遍的那样,那片染了血色的毒雾似有生命般倒卷而回,回到了沈谨余的袖中。顾掬尘知道那白云般的广袖里有一只玉蝉,而它正趴在一只玉瓶中,而它也不过是一只只有拇指大的玉蝉。
这玉蝉晶莹剔逃,说不出的精致可爱。也是看见才知这玉蝉不光只是可爱而已。后来她才知道大师兄之所以成为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毒医,此玉蝉居功至伟。可以说此玉蝉正是大师兄成名之毒。此蝉可放毒,却也可吸毒,可谓是恶可杀人,善可救人。
就算是见过许多次,顾掬尘依然有种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她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么美丽的精致的小东西,与其狠辣无比的手段实在是不成正比。
顾掬尘眨了眨眼,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宛若谪仙的大师兄。刚想开口,却听后边一阵倒吸气声传来。顾掬尘转头,正看到步拂花身后的几百战士个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