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向郭立,问道:“能否跟我说说这起案子,或许小妹能稍作弥补……”
郭立沉吟不语,顾掬尘摆了摆手,平静道:“是我冒失了。我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案子上帮上些忙。虽是无意,但倒底是我破坏了此案线索。倒是忘了此案为机密,我原是不当问的。”
郭立淡声道:“师妹不必如此说。此案虽为机密,但师妹原是朝廷之人,更是大理寺少卿,案件并不必隐瞒于你。”
陈柬听出话外之音,但却未见机离开,反是似笑非笑看向郭立,“阿尘,我看你这位刑部尚书二师兄应该说的是不便当着我的面说出此案详情吧?”
郭立心说你竟然知道就该回避就是。这种国之大案不是有关之人自然是不便听的。他为人严肃有些古板。此时他看向陈柬,没有回答,但眼神却早就透露了要他回避的意思。
陈柬摆了摆手,看向顾掬尘,笑道:“阿尘,我记得你早就向圣上辞了少卿的虚衔了。你二师兄说的不错,这些国家大事咱们还是不要提了。今次来本为访友,不谈这些国事也罢。对了,听说小文定了成亲的日子。这回路过鸣沙路到是挑中几件好东西,他定会喜欢的。他如今可在庄子里?”
顾掬尘见郭立与陈柬气氛有些古怪,听陈柬有意差开话题,她便也笑道:“小文要是知道你又给他带了东西定然喜欢。也就你会惯着他,还拿他当小孩子。”
陈柬抬手喝了一口茶,和声道:“你对小文也管得太严些。何况这些东西倒也算不上玩物丧志。儒家有言,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为何如此说呢?读书在家里亦可读,为何即使是书生亦要走出去。不过是儒家圣祖亦知,人生天地,见识万物是何其重要。这些小东西来自这大千世界,它可以带着小文略窥这风物人情一角。若是这些小东西其中一些能引起小文的兴趣,将来的某一天,他就会有兴趣走出去,走出大齐,走出我们所知道的北漠大齐,能看到我们所不知道的更远的天地。”
顾掬尘眼神一动,被陈柬的话引动,不禁悠然神往。她目光看向郭立,见郭立似也有所触动,不禁莞尔。陈柬素有三寸不烂之舌。所谓死人能说话,活人能说死。能把玩乐说得如此高大上,确实是人才。所谓君子不器。她看向陈柬,此人精孺家经典,通经济商贾,如今在官场上也是游刃有余。人才啊。她在心中轻叹。多智近妖,莫过如此。只是如此这位多智近妖的仁兄,到底是因何事来此呢?如今可不是年少之时,这位可是百事缠身来着。
两人品茗叙话,陈柬提出想到处看看。顾掬尘自然无有不允,引着两人在若大的庄子行走。她在前面引路,余光看向即使在欣赏游廊景色之时亦是一脸严肃的郭立,还是一声轻叹。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位别人评说不通人情,为人过于古板的二师兄,这几年在官场居然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对于他所管辖的刑部来说这样的古权性情是最合适,也是最让人放心的。转念想到将人合理安排的那位二师兄的上司,顾掬尘心中微有些滞涩。心中的不免又是一声轻叹。
想到母亲大人的心思,心中唯剩下苦笑。这厢这两位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她母亲忙着为她相看女婿,这两位什么时候不能来,偏厢这阵子凑上来。
心思百转间,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两位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眼珠一转,看向外面的天色将晚,不禁笑道:“二位兄长,你们远来劳累,花厅已备好酒菜,咱们到花厅先将五脏庙填满再说如何?”
两人看看天色,却已到了饭时,对顾掬尘点了点头,板着一张脸道:“唠搅了。”
顾掬尘将人引向花厅。沿路说起这几年所见一些趣事,陈柬不时大笑,郭立脸色也柔和了不少。三人本就熟络,一时在花厅坐好,厅内早有一桌势气腾腾的精美饭食。几人推杯换盏间,生疏之感悄然退散。
几人都是心有丘壑之人,不知不觉中便又谈起家国大事。三人对国事颇多共通之处,席间气氛更是热络。唯有山水屏风外小隔间内顾垩氏一脸的愁眉苦脸。她在小隔间内不断的转着图,听着自家闺女不时传来爽利的大笑声,更是不断的喃喃,“怎么办?臭丫头,她倒底还知不知道,她终归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笑成这样?要笑不露齿才对的……哎,同桌而食便罢了,那毕竟是她的师兄师弟,算不上外男。她就不能矜持些吗?她这个样子,怎么嫁得出去?……怎么办?”
她抬头看向抿着嘴轻笑的大丫鬟,忍不住瞪了一眼,“我这厢急得跟火烧油似的,小蹄子你倒是还有闲心。”
那大丫鬟跟了顾垩氏有几年了,很是了解顾垩氏的性情,倒是不怕的,轻笑回道:“太太急什么?大小姐的性情那两位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他们谈得很是投缘,哪有什么不喜的?婢子看您也是白着急了。哪两位公子若是不喜大小姐,又何必巴巴的千里迢迢的赶了来。依婢子看,那两位公子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定是听闻到了您要给大小姐定下亲事,两人这才都着急了,如此都赶过来的。”
顾垩氏听得大丫鬟的劝慰之言,心中一轻,这才再次坐了下来。心中又涌上一番骄傲,心中想到,依她家闺女这样的人才,谁能瞧不上?谁若是瞧不上,那定是眼神有问题。那大丫鬟看顾垩氏的神色,象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更是笑道:“亦婢子看,大小姐相貌本就不俗,又医术非凡。更有大公子在朝廷当大官,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家室,他们哪里能挑出毛病来。但凡您选定了他们中的一位,那妥妥的让他们心生欢喜呢?”
原本顾垩氏听得一脸的笑意,但听得家中有大公子在京任大官之语后,古怪神情一闪而逝。
花庁内,郭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谈起此番国库失银案。
这几年步拂花励精图治,齐国国力渐复,国库也开始充盈。只是如今清查国库之时,却有十万两银凭空不见了。
郭立细查国库账薄,并无任何问题。也细查国库门窗,也无撬动痕迹。一任守卫细细排查也没查出任何问题。查来查去,这十万两银竟象是凭空而失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