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有熟悉而急切的声音蓦地响起。
她转头看去,就见有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向她冲了过来。而他手中牵着的风筝线正急速的向她迎面而来。本是柔软无力的风筝线,而此刻在她的面前崩得笔直,那笔直的线,就仿似杀人的钢刀等着划过她的脖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杀人利器了,多好看的风筝呀。顾掬尘在心中叹气。
那风筝线在那男子高速冲过来的惯性,向她的喉咙直掠而来。这要是被这风筝线掠过,怕不是要直接割了喉咙。
顾掬尘抱着还在仰头看天的小女孩子,就地一滚,有劲风袭面,有寒刃掠过了她的头顶。周围乱了起来。小姑娘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哇哇”哭了起来。有嘈杂的呼喊声,有乱乱的脚步声,有冰冷冷的风声,还有一片黑暗向她铺天盖地卷来。
在几个滚动间,顾掬尘的一只手摸到了几粒石子,她下意识的扔了出去。那急速追过来的脚步声似缓了些。
“莫怕,别哭。没事的。”顾掬尘喃喃安慰怀中的小姑娘。可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头昏,脑袋有些发沉。
身旁有人急步跑来,她似乎被抱了起来。她脑袋黑沉,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一片浓重的黑暗向她兜头浇了过来。
在沉入黑暗之前,她想道,她明明早上坚持跑步的呀。这是怎么啦?她明明没伤着呀。怎么就昏了呢?她就跑了一会,打了几个滚,便要昏了?顾掬尘带着满腹的疑惑失去了意识。
待得顾掬尘睁开了眼睛,迎面而来的光线刺得她晃了眼睛。
“醒了。阿尘,可还有什么不适?”声音淡淡却透着温柔。
顾掬尘抬头,看到了步拂花黑沉沉的双眼,他目光温和平静,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强大。她微笑起身,要晃了脑袋,没有昏沉沉的感觉了。她起身,从榻旁拿过薄夹袄披上,“到没什么不适,就是有些饿了。我睡了很久了吗?对了,那小姑娘没事吧。”她微笑道,“那小姑娘吓得不轻。……不过,好好的,怎么回事呀?”
顾掬尘睡了这一觉,精神也好了很多。接过男子递过来的衣衫,穿好。走进盥洗室,身后有男子跟随的脚步声。
顾掬尘有些好笑,转头,“这是家里,难道还能出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一步步跟着呀。”她仔细瞧瞧了男子的脸色,“嗯,怎么感觉有什么事似的?……”
她静静看着,等着一个答案。总感觉以自己的身体没理由这样娇弱的。这动不动就昏倒,根本就不是她的人设呀。虽然她是装娇弱来着,但总不会装着装着还真成了事实的吧。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慌的,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的吧。不会的吧。
步拂花看着顾掬尘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不觉有些无语,叹了口气,“没见你这么大意的了。几个太医都来过了,皆说是喜脉……”
顾掬尘惶恐立时散去,笑得灿烂至极。抬头见男人叹气,有些不乐意了,“竟是喜脉,你怎么还叹气?”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揉搓了几回,终于摆出一个看着满意的笑容,“是喜脉要开心的呀。板个脸怎么行?”她抚了抚自己还平坦的小腹,笑吟吟说道,“孩子要不高兴了。不准对着小孩子板着脸,咐吓坏他怎么办……”
步拂花走近她,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又叹了口气,“阿尘,你把我吓着了。竟然是有孕,你还那般疯跑,没见过你这样当母亲的。自己有了身子却不知道,你呀……”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望着她,眼前的人乌黑亮泽的青丝,他闻着青丝间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心情蓦地平静了些。但有些事他一定要让她长记性的,他神情认真,“我是吩咐过每天要太医来把平安脉的,你为何推了?”
顾掬尘有些尴尬,“我看陈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每天往宫里跑也累得慌。再说我身体一向挺好的,这每天测平安脉确实有些麻烦。……原想着改为一年半载的测上一测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事……”本来也是,这体检一年半载整上一回本就够了。谁没事天天看大夫的呀,这不合乎她的习惯呀。再说她自己就是大夫,自己身体什么样,怎么可能不知道。
步拂花沉了脸,表情严峻,目光凛冽,“以后一定记得不可再推了。竟然你担心陈太医年纪大了每天过来劳累了,便让太医署的其他太医过来就是。”
顾掬尘一愣,轻易不见步拂花作脸色给她看,她没来由有些伤心,扭过头去,便不理他。也不让梦觉待侯了,自己拧了帕子胡乱洗了几把脸,丢了帕子,转身要走。
一转身,男子伸臂将她拥在怀里,“阿尘,我今天真的害怕了。你知道吗?你昏倒在那里,我怎么叫你也不醒,我真有些怕了。……阿尘,我已好久不曾怕过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步拂花真切的担心,刚才那点子不快莫名散了个干净。她伸手拍了拍他,安慰道:“不要怕,我会一直都在的。我保证。”
靠窗边的玉簪花洁白如玉,清淡的香气在室内四溢。灯光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有浓浓的温馨在两人心间漫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