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回走的路上,但见绿影浓浓,有春风吹落海棠花瓣堆于脚下。日光从树叶花影的夹缝穿梭而过。
顾掬尘怀中抱着婴孩,长忆扛着梦觉在林中安静行走。
两人寂然走了良久,突然长忆打破沉默,“公子,此次梦觉杀人之事能不能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婢子怕梦觉想起旧时事再度发疯,如果陛下问询,便说是婢子杀的好了。”
顾掬尘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与人提起。”她看了看依然处于昏迷中的梦觉,“以前对梦觉有毒物免疫能力也没多想,直以为是天生的。她也没说过旁的……但今天看她发疯的情况,定然是在拐子堂口里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吧,否则也不会如此愤怒……据我所知道,要让正常人对毒物产生抗体,都是些惨无人道的手段,真的无法想象当时年幼的她是如此挺过来的……”
长忆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这贼老天真不公平。梦觉都憨成这样了,还给她整这么多磨难,这万一真给弄傻了,可怎么是好……”
虽然有些伤感,听着长忆这番抱怨,顾掬尘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山路虽长,但两人行走的速度并不慢,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要走出这山路了。就在顾掬尘双脚要踏出这片林子之时,长忆悠悠道:“公子,咱们这样出去真的好吗?”
顾掬尘挑眉,“怎么啦?”
长忆轻轻将梦觉放下。定定看了看顾掬尘,翻着白眼指了指梦觉的手。顾掬尘向梦觉的手看去,嗯,梦觉的手宽大,微黑,还有茧。顾掬尘不解道:“梦觉的手没受伤呀?”
长忆叹气,蹲下身,将长袖挽起,只见梦觉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抓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面貌已经模糊。正是片刻之前还妖艳的那个妇人头颅。
长忆一根根试图掰开梦觉的手,可是即使在梦中,梦觉仍然拳头紧握,根本就掰不动分毫。
顾掬尘有些奇怪,“我们不是早就试过了,根本就掰不开她这只铁拳啊。除非她醒过来才行啊。你现在又试这个做什么?”
长忆摊开双手,“公子啊,你觉得我扛着梦觉,仍后梦觉提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顾掬尘点头,“确实不太好。可是能怎么办?怎不能将梦觉的手跺下来吧?这样不人道啊。”
长忆看向顾掬尘,“公子,这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她不再与顾掬尘逗嘴,但见袖口一抖间,一柄秀气的小刀划到了她手中。
顾掬尘大惊,“长忆,冷静,冷静。我就是说着玩罢了。”
长忆也不理她,抬臂挥刀,冰冷的寒光,冷气侵人。长忆面容平静,一刀落下,……嗯,然后割下一把青草。
顾掬尘下意识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虽然知道长忆不可能真的跺下梦觉的手。
可是万一呢?天下事最怕万一,这不,梦觉就突然发疯了。保不准长忆也跟这山中哪路神仙犯冲疯上一回。
嗯,好吧。她承认,实在是梦觉威猛杀人实在太过突兀,甚至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的突然就有些光怪陆离了,总感觉身边的人皆有变身技能……
长忆又割了些柔韧性较好的青草,另割些藤条过来,然后她淡定坐了下来。
一根根青草在她素白的手指间翻飞,慢慢的一个精致的绿色小篮子呈现在顾掬尘的面前。
长忆编得很快,不一会就编织完成。长忆含笑将草编篮子挂在了梦觉的手腕上。正好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篮子里。长忆转身又摘了些野花盖在人头上。
正样一番拾掇,梦觉手提人头的凶煞形象,眨眼就变得正常了。这样一个在林中提花篮的女孩要多正常就多正常。
“好了,可以走了。”长忆拍拍衣襟上沾着的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