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行睁开眼,眼中精光乍现,入耳便是“李公公”。他皱了皱眉。长忆见他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想起这李公公最不喜欢旁人叫他公公的。她翻了个白眼,一着急,便将这事给忘记,她只得再说了一遍,“李护卫,娘娘要生了,你快去禀告陛下。”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清,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李夜行听得娘娘要生了,心中也是大惊。下意识提步就要走。然而眼光看去,就见一身九凤彩蝶长裙的顾后,仍然姿态雍容在御花园的青石小径里悠哉悠哉散步。她金钗飞凤,乌发堆云髻。凤袍巧裁,轻笼瑞雪肌肤。脸若三月娇花媚,眉如春风嫩柳柔。这就是要生的样?
李夜行也只愣了瞬间,就提步向前殿而去。顾后就这德行,例来与众不同,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他还是去禀告陛下一声。其他的待陛下来了再处理吧。
梦觉看着依然不紧不慢走着的顾掬尘,忍不住道:“主子,还是让人抬一顶软轿过来,您坐软轿去产殿也轻松些呀。您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还能走得动?”
顾掬尘摆了摆手,“不用。只不过是刚刚阵痛,还早得很。我走走还能促进子宫收缩,这样生起来也能快些。”
梦觉眨了眨眼,没听懂。不过主子这样生孩子前还活动的,她倒是见得多。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常听得那什么张大婶,李大娘,锄着地就生了娃,挑着水也生了娃的……
梦觉想起旧事,便也淡定的点了点头,看到从假山瀑布流下来的飞泉,出主意:“主子,你要不要挑担水试试,或许这样能生得更快些。小时候,见村里那些大娘,婶子都是这样的。”
顾掬尘眨了眨眼,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梦觉,对不起呀,我还不能象你那些婶子们生猛。”
梦觉‘啊’的一声,挠了挠头,“没关系。主子办不到,赶明婢子试试。”
顾掬尘“哈哈”大笑,只是刚笑了两声,又一阵痛楚袭来。额角有细密的汗滴溢出。她停下来,待这阵痛楚过去,她正要跨步再走。就听得前面密密脚步声涌来。
她抬眼看去,就见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玄衣衮服,快步而来。那男子脸色苍白,神色紧张,原本该是一身威严的帝王竟显出一丝脆弱来。
顾掬尘抚额。她就知道会这样。怀孕的这几个月,步拂花表现出来的紧张竟是比她尤甚。
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抬着一顶软轿过来,顾掬尘不再坚持,坐了上去。看着已然急得额角冒汗步拂花,他那波光粼粼的双眸,此刻装满了担忧。见他不断吩咐人快去找太医,医婆,顾掬尘笑道:“急什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生孩子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太医和医婆都安排在产殿侧间,一切都准备妥了。你忙着叫他们过来作甚,难度还想让我在此处生不成。”
步拂花看向顾掬尘,清咳了数声,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忙着出错,轻轻道:“很疼吗?”
顾掬尘摇了摇头,平静道:“不疼。”
步拂花抬袖擦去她额角的细汗,“疼就说,这都疼出汗了。怎么会不疼?可要用些吃食?”
顾掬尘看了看步拂花担忧的眼神,点了点头,“用些吧。”虽然孕期一切都好,可是她也不知要生多久,还是积攒些力气好。
软轿平稳快速向产殿而去。医婆太医早就各就各位。顾掬尘慢慢用了一碗添了些溢气补血药品的小米粥,便安心待产。见步拂花还站着不动,并没有出产殿。
顾掬尘嗔道:“昭明,你先出去。”
旁边的医婆也急道:“产房乃秽地,陛下当离开。”
那些待在屏风后的太医也帮腔,“是啊是啊,陛下乃真龙之体,与产地血气相冲,对娘娘与及将出生的殿下皆不利。”
顾掬尘虽然不同意这什么真龙之气与血气相冲的说法,却也同意步拂花离开。她也是女子,生子之时颇多狼狈,她也不欲步拂花见到。
顾掬尘看向步拂花,“昭明,你看看你,比我还紧张。你还是出去吧。你放心,我保证,我与孩子都会妥妥的。”
步拂花看顾掬尘坚持,只得退出了产殿。但却并没有离开。
产殿内,顾掬尘躺在床上,阵痛涌涌袭来,身体象是在被撕裂,痛楚能让人窒息。
顾掬尘咬牙忍住。汗珠滚衮而落。长忆和梦觉两人轮流拿帕子给她拭汗。可就算是这样,她们帕子还是湿得能拧出水来。
长忆看到顾掬尘疼得手都哆嗦,但就是咬着牙不叫疼,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主子,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吧。陛下他不会听见的。”
梦觉也是落泪,“主子,真的这么疼啊。要不咱不生了。”
顾掬尘被梦觉气笑了,咬牙使劲,“生,我要快些生。梦觉你个憨货,帮我加油使劲,不许哭了。我还没哭,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