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事过了之后,季临平就经常往城主府跑,他性情爽直,不拘礼节,又没羞没臊,常常几句话就把简心逗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他赶出府去。看着他二人打闹,白璃雪也觉得挺有趣。他们三人会去隆德堂看望那些老人孩子,纯朴天真的笑容总是让人忘记烦恼的良药。这样平静的日子让她有时会忘了自己肩上所背负的深仇大恨,只是在夜里总会梦到浑身浴血的王兄和血流成河的王城,提醒着她眼前的岁月静好不过是一种假象。
这种假象并没有持续太久。
七日后,陈管家来找白璃雪,说简心有要事与她商谈。白璃雪随管家去了书房,只见简心一脸凝重地盯着书桌上一个小石盂。
白璃雪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简心神色黯淡,紧抿着唇,将石盂推至白璃雪面前,小声道:“父亲可能出事了。”
白璃雪心中一沉,低头看去,那小石盂只有掌心大,里面潦草地写了一个“离”字,还差最后一点没有写完,字体暗红,旁边有一点白色的粉末,散发着一丝奇特的香味。她皱了皱眉:“这是?”
“此虫名为牵机,身断而不死,仍可存活半月有余,一半受到控制,另一半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应,一殒俱殒。父亲担心此去祁阳会生变故,临行前带走了这只牵机虫的另一半。”
白璃雪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所以,城主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简心眉心紧蹙,道:“我只是猜测,毕竟父亲此去祁阳人尽皆知,应该不会有事。只是父亲传此‘离’字,说明丘原城也已不再安全。我即刻命人护送王姬出城。”
“那你呢?”
少年握紧了拳,神色坚定:“我不能走,父亲不在,我就是丘原城的少主,我会代父亲守卫丘原,守护城中的百姓。”
白璃雪道:“那我也不走。”
“王姬?”
“你是丘原城的少主,可我是熎华国的王姬,这城中的百姓亦是我的子民,遇到危险,我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出逃?”
“可是……”
“你不必再说了,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走的。”白璃雪神色一黯,缓缓道,“王城已毁,若是这里也容不下我,我还能去哪儿?”
简心也默然不语,走到白璃雪面前,撩起衣摆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正色道:“丘原城简心誓死追随王姬。”
由于不清楚祁阳城的具体情况,简心和白璃雪处于很被动的状态。加之不确定城中是否有祁阳城的细作,简心只安排了白璃雪与季老爷、城内守军统领张茂、术师组织五行会的首领横河这三人会面,并未向城内百姓公开白璃雪的身份。简城主不在,二公子简心虽在城内小有声望,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资历尚浅,有些事还需德高望重的季老爷出面才可稳住民心。城内军队本就听命于城主,城主不在,张茂自然唯二公子令是从。术师组织五行会虽是拿钱办事,但横河落难时蒙简城主相助才有今日,欠了城主府一个大人情。商议之后,几人一致同意,不论情况如何都要保护王姬安全。
简心又命人去祁阳城打探情况,派人去邻近几座城池查看他们的城主是否已回城。就这样坐立不安了两日,简心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未回来,倒是等来了祁阳城主慕容冼的通牒,道有一魔女在祁阳城外打伤了丘原城主,致使丘原城主重伤身亡。而魔女假冒王姬逃至丘原城。令丘原城交出魔女,以慰熎华将士与丘原城主之灵。否则,丘原城就是勾结魔族,其余众城将合力伐之。
简心气得将通牒狠狠摔在了地上,一拳捶在桌案上,怒道:“可恶!”
陈管家捡起通牒看了看,有些忧心地小声道:“魔族进犯时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就连王上和祭司都没能生还,二公子,咱们府上这位王姬,可信么?”
简心皱眉看着他,凌厉的目光不似少年:“陈叔,你信不过父亲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