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款款走到塌边,坐下帮杨桓按揉太阳穴,道,“郎主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那丫头,越来越放肆。你越宠她,她就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依我看,那相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兴许是那贱人找来的骗子,骗了你我这么多年,老爷你也该醒醒了。”
杨桓被她说的更烦躁,“这话你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自有分寸,以后休要再提!”
大夫人眼里恨意一闪,忽而又诡异的笑笑,“老爷你可知道,这儒生们入太学,是需得过太医院掌事的查验才可以的。那丫头虽然男儿装扮,却瞒不了太医院,到时候就不怕牵扯到了我们?”
“这个,我早做了打算,万一将军府怪罪,就去认个错,怪老夫太骄纵子女,再怎么说你也是皇戚,使些银钱送些礼,不会有事。”杨桓如此轻描淡写,大夫人却知道其中厉害。看了看丈夫道,“没那么简单,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欺君之罪啊!是要受株连的,早早将她们赶出去是了,何必如此费事!”
“夫人有所不知,过去的事桩桩件件连缀起来,哪一次不是险些就不信了那相士之言,结果呢?慕儿都能逢凶化吉。万一是真的,我们十多年心血就没白费!遑论以前种种都算不得是天意,那明天。。。”杨桓撵撵鼻梁,似有些昏沉睡意,迷迷糊糊道,“且看看这一次,她怎样过太医院这一关。”
大夫人冷笑,这一天总算等到了。这一次,就算那相士也救不了她。
回到房中,杨慕一直睡不着。来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串起来想一遍,拆开来再想一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怎么就忽的一下来了这么个地方,怎么做才能回去?
直到迷迷糊糊了才慢慢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居然又回到了天朝,看到前男友将自己的东西打包整理,一箱一箱的搬出公寓扔掉。他面对着一堆旧物居然在掉眼泪,梦里的杨慕对他的假惺惺嗤之以鼻。情人节那天见过的那个女孩不久就搬了过来,但与她走在一起的却好像是魏益多。忽而,杨慕似乎又出现在吕家大公子的车里,不同的是自己环佩叮当,一身罗裙,吕家大公子伸手邀她过来,她就乖乖地伸出手。
杨慕伸出的手,让被子给隔着,终归是没递到那吕家大公子的手里。醒了?望望窗外,灰蒙蒙一片,自嘲,当真春梦了无痕啊!拍了自己脸一下,省省吧!人家是贵胄,你就是个小书童。此时已再无睡意,于是起身穿衣。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
手里端着热水,见到杨慕亲切的笑笑,水放在架子上,“女郎,您醒来了?”
“你叫我。。。女郎?我看起来很女郎吗?”杨慕已经习惯了男子的身份,回到家却被丫鬟叫做女郎,觉着奇怪。
丫鬟更是诧异,“奴婢从小服侍女郎,在内院里都是这么叫的呀?女郎在外院都是男子身份,所有外院奴婢当着外人也称您做郎君,这是府里的规矩。”
杨慕点头,从小?想必还是有些情谊的,那便试试她,“是!在学堂,大家都喊我杨郎君的。前几日溺了水被洛腾救了,但记忆却时好时坏,这次回家发现很多人都不认识。”
丫鬟有些呆呆的看着杨慕,难怪女郎这次回来,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关切的问,“溺水?女郎,那您记得起奴婢吗?”
杨慕,“。。。。。。”
丫鬟起身去关门,探出头左右张望,确实无人,将门拴上。凑近小声问道,“女郎,是否在学堂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人要害您吗?”
杨慕看着眼前的丫鬟,五官端正,肤色白净,一双眼睛生得灵巧,似会说话般。不知该不该信任她。
晴儿见杨慕不答,想她许是心情不好,女郎心情不好时最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为杨慕收拾去太学需要的东西,自顾自的说,“我就知道家主夫人不会轻易放过您,女郎莫怕,您是得上天庇佑的有福之人,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会逢凶化吉的。”
杨慕觉得她的真诚不像是装的,于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晴儿停下手中的活计,眼泪扑簌簌落下,“女郎,您是真的忘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