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辨喜怒的声音轻轻响起:“没想到,嫂嫂如此不珍惜我的心意。我还有事,就先告辞,玉佩本来就易碎,嫂嫂不必介怀,我们来日方长。”吕超面如死灰,推门而出。
直到吕密进来,杨慕一直保持着呆站在原地的样子,吕密见地上碎了的玉佩,心疼的望向杨慕的手,确认无事后才不悦道:“吕超做了什么?”
杨慕眼珠动了动,愧疚道:“我失手打碎了他的玉佩。”
“碎了就碎了,大不了我命匠人拼回去再还给他。”吕密见杨慕魂不守舍,拉她入怀,轻拍着安慰道:“我这个堂弟,心思有些重,争强好胜的性子从小就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不必介怀。”
杨慕枕着吕密宽厚的肩膀,小声咕哝:“他说的也是一样的话,不必介怀。可我我右眼跳个不停,闭上眼还在跳。他一定在生我的气,碎了的玉佩,还拼得回去吗?他以后还怎么送别人?”
“别担心!匠人们的手工精细得很。”吕密又拍了拍杨慕,叫她放心,望向地上的玉佩碎片,只觉刺眼。还真是阴魂不散,大婚之后,他应该可以死心了。
吕光对于儿子突然要娶妻的事,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虽然依旧对吕密违背他的事耿耿于怀,但他有更重要的事,嫡子吕绍的婚事现在是重中之重。
至于吕密,不过一粒弃子!愚蠢至极!不想再寄予希望。加上赵淑媛几次三番的苦求,老吕虽松了口。可还是特意派人查了查杨桓的家世,得知他过世的大夫人也曾是苻氏皇族中人,也还算门当户对,可惜大夫人家的嫡女已经嫁给了吕超,也罢,吕密娶了他家小女儿也算是亲上加亲嘛!于是终于点头。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杨桓!长安苻氏皇族倾覆,家里遭遇变故,本以为攀上皇族已无半点希望,谁曾想,逃难来到姑臧后,却是吕家得势!女儿一个两个都跟吕家缘分不浅!瞬间就大富大贵起来!这杨府嫁女,十分热闹。让本来寂静的边塞小城都沸腾了。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街道,从杨府一直拥到吕密的城主府。
城中除了原住民,大多都是为躲避战乱来的难民,一路满目疮痍,许久没见如此华丽盛大的婚礼场面,南边那些三书六礼,在这边陲小城是不流行的。这边的婚礼,常见的是以青布幔围青庐,新人在青庐交拜而迎娶新娘。还有迎亲时候流行催妆,夫家迎亲队伍百余人,在外面扶车大呼:“新娘子催出来!一声高过一声,其声不绝,直到新娘子登车乃止,这就是所谓的催妆。
这青庐在此地盛行,那就入乡随俗,吕密的迎亲队伍更为庞大,催妆声更是震耳欲聋。
直把守门的晴儿吓得不敢开门。对杨慕说:“女郎!他们真是来迎接您的吗?不会是来抓您的吧?”
为杨慕梳洗打扮的老嬷嬷啐了一口道:“小丫头别胡说!这是北地风俗!催妆呢!去门口守着!讨够了赏钱再开门!”晴儿于是抱着个大笸箩,赏钱再也放不下才开了门。
吕密微笑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洁白盛装,缓步自屋中走出,却扇遮面的杨慕美目盼兮,偷偷瞄了眼吕密,玉树临风白衣胜雪!这回没错了。不是魏益多也不是慕容冲,而是她最想嫁的那个人!可杨慕还是疑心在做梦,因为脚下软绵绵的,不太真实,太怕梦醒了嫁的人不是他!低头看时,发现自己踩在毡子上。
原来这里的婚俗是流行铺毡,毡为法物,可确保新人不犯鬼神,新人脚不可着地,因此这铺毡从闺房一直到门外,而且新娘乘“鞍”,或取“安”之谐音,有平安之意。到达夫家,毡还会从门口一直铺到新房。
除去了却扇,吕密亲手为杨慕盖上盖头,小声道:“今日父亲会来观礼,有这盖头,方可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