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片刻,再度出发。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江流,河流最能为迷途者指点迷津。
慕雅循着崖边,往下游的方向走去。
据她刚才的观察,自己只要再走过一小段险峻地形,前方不远处便会进入相对开阔的水域。河床将渐渐出现,自己找到人类文明、获救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慕雅边走边看。
这条未名河上段像一匹烈性的马,在峡谷里,腾空飞窜,凶险非常。
不多时,她已经来到河流中段。这里的地势一扫之前的危险陡峭,偏向和缓。
河流开始收敛锋芒,平心静气,如同人从风发意气的少年走向沉稳担当的中年。
它在河谷中淙淙流淌,河边是河水冲击形成的碎石摊。
两岸佳木秀而繁阴,野芳发而幽香,颇有种山明水秀之感。
这不就是名人志士理想中的隐居之所么?慕雅不禁在想: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是不是就生活在像这样的一个清雅之地,每日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呢?
如斯美景让慕雅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放松了片刻。她像无数文人墨客那样,颇有闲情逸致地给这条河取了个名字:雅江。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好不要脸啊,可笑的很。于是眉眼一弯,绽出一个真心诚意的柔丽笑容来。
一切看上去显得那么风平浪静,安宁美好。然而,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
河床两岸的乱草里随处可见横七竖八地堆积着的浮木。慕雅知道这是山洪暴发时,汹涌的洪水将树木冲断后,涤荡卷携而来的。
水至柔,亦至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能救人,亦能杀人……
慕雅费了些时间,将这些浮木抽出来,放在石滩上排列组合好。再用藤蔓将它们结结实实地绑起来,做成一叶扁舟。
小舟简洁明了,由六根竖直紧密并排放置的木料和两根水平放置的木料组成,两端还各多绑了一根备用木头。
自己要是传统技艺独竹水上漂的传人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废这些功夫?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
值得欣慰的是小舟浮力相当不错。她喂自己戴盐。
慕雅立于小舟之上,手撑竹篙,溯游而下。迎风而行,白色的裙裾和墨色的发丝同时而舞。
穿过青山,穿过原野,穿过草海。
这一刻,她自是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