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
估摸着师尊早已和其他峰主叙完旧了。溪苏将慕雅送回天玑峰,只身前往徐闻所在之处。
青衣师尊于峰顶负手而立,观览着天地莽苍、长烟落日的景象。
溪苏在离徐闻还有七步的地方,站定,薄唇轻启。“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愿闻其详……”徐闻回身。他从来都是一个优秀的谛听者。
“近来,弟子心神不定,寤寐不宁……”溪苏抬手覆在胸口的衣襟上,感受着富有韵律的怦然心跳,神色空茫。他忽的想起慕雅的一句话,于是接着添补道:“胸中空落落的,似在渴求,又似在危惧,像失了魂一般……弟子八岁入道,至今一十五载,自问,一向心境完满,从未有过这种情形出现。反复思量,仍不知缘何。故来此处,向师尊访求消解之法。”
原来如此……徐闻无声微笑,叩问:“此番症状可是与那人相识之后才显现的?”
溪苏思索片刻,颔首称是。
“徒儿,你需知,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是以,此事的解调之道不在他我,而在于你自己。”徐闻提点道。
“情……”所以他迩来的异状,是由于……情……那他对慕雅的感觉,也是……情之所至……
徐闻见他憬然有悟,继续开导:“修行先修心,修行重修心;观心求出离,方为真修行。心若无觉,修也白修;性若无觉,悟也白悟;行若无觉,行也白行。找寻内心之己,遵从己之内心,行己以为应行之事,此题便能迎刃而解。”
“弟子明白,多谢师尊。”溪苏正色道完这句话,便向徐闻辞了行。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闻感知溪苏已经远去,心有隐忧。
溪苏缘于灵根属性和幼时的经历,性子自小即比一般孩童安静。后来,他拜入太和派,踏上修真之途,心中唯有大道。因此,终日独来独往,鲜少与人交流。久而久之,性情就变得愈发冷漠寒凉。让人望之却步,不敢切近。
情,如糖似蜜,能够轻易地给你快乐;也如登锋履刃,可以轻易地伤害到你。
因而,溪苏动心起念,是福?还是祸?他与慕雅之间,是缘分天定?还是情天孽海?
哎,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缘也好,孽也好,小辈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主张吧……徐闻叹息。
溪苏御剑到天玑峰,神识探知了此地唯一的洞府。
足步飘忽。瞬间,到达慕雅洞府前。
他伸出一手,玉色指尖轻触洞口的如水屏障。
水屏立刻泛动荡漾起来,被她感知。
慕雅本在清点下午各峰之主送的礼品,却突然发现洞口的防御法阵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当即放开神识,发现来者居然是溪苏!
呸呸呸!不是东西……呸呸呸!不是不是东西……
嘿呀,怎么说都不对!
不说了!姑娘,赶紧出来接客吧!
慕雅赶忙走到洞口,打开防御法阵,侧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