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们不待见她,她也不乐意腆着脸往上凑就是了。
慕雅翠袖半挽,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臂。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提着水桶,走在通往河边的那条荒草萋萋的小路上。
突然,一个布钗荆裙的中年妇女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
李大婶?她来做什么?慕雅心下狐疑,放缓了脚步。
“雅丫头!”妇女嘴未开,笑先闻。迈着小碎步,热情洋溢地走到慕雅身边。
“李大婶,你有什么事么?”慕雅看似客气地问道。
“嗨!瞧你这丫头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真真是伤婶子的心呐!”李大婶捶胸顿足、自怨自艾。
慕雅但笑不语。
妇女见她的笑不及眼底,讪讪地笑了笑。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塞到慕雅怀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婶子今天做了些青团,想着送一些给你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大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素来视她为洪水猛兽、疢疾瘟疫、能躲多远便躲多远的她,哪里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必定是有事相求……慕雅放下水桶,将纸包物归原主。
“雅丫头,你这般作派莫不是瞧不起婶子,连带着对婶子的东西也看不上眼?”李大婶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虎着一张脸,横眉立眼。
“李大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别兜圈子了。你今日来寻我,究竟是为了何事?”慕雅懒得跟她多费唇舌,索性将窗户纸捅破了,将话给挑开了。
“雅丫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婶子就直说了哈……哎,都怪我家那混账小子!看上了你,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哭着喊着要让我来你家提亲,娶你过门!如今,都绝食三天了!可是……”一想起儿子像被下了迷魂汤一样,好话歹话皆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茶饭不思、抗争到底,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妇女是恨铁不成钢,又气又急。
本来儿子有了心仪的姑娘,这是好事!可是,他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这个扫把星!他也不想想,像她这样的不祥之人,如何能娶回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不是成心让他们家宅不宁,乃至家破人亡么?但是,她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说服不了儿子,只好来慕雅这边做做工作了……
“李大婶,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儿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慕雅当然知道她将说未说的话是什么,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就好!那就好!雅丫头,你也别怪婶子!你是个好姑娘,模样好,又能干!可惜,就是命不太好……镇上的李老爷刚死了老伴,想续弦。他极为钟意你,媒人都快把你家的门槛踏破了。只是,次次都被你拒之门外。依婶子看,你不如就考虑考虑……他虽老了些,但人家难得不嫌弃你。况且,你一旦嫁过去,那就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女人再强势,这家里也得有个男人,最终也得有个归宿,不是么……”李大婶苦口婆心、自以为句句都在为慕雅着想。
“李大婶,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我的远房表哥来了,我要将衣服洗好,快些回去才是,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慕雅见她说个没完,打断了她,并冲她抱歉地笑了笑。
“行,那婶子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去忙吧!”妇女笑得干巴巴的,目送慕雅离去。
呸!不想同她说话就不说,不嫁就不嫁!摆什么谱,找什么借口啊!表哥?哪里来的表哥?这么多年了就没听说过你家有什么亲戚,骗谁呢?撒谎都不会撒!一想到李老爷拜托她的事黄了,白花花的银子也离她而去了。李大婶跺跺脚,剜了她的背影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慕雅若无其事、心中无澜地走到河边,搓洗着衣物,砧杵声阵阵。
这些年的闲言碎语、流言蜚语,她听得还少么?比这难听的也不是没有。每个人、每句话都要放在心上、斤斤计较的话,她岂不是要累死、烦死?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讲就让他们讲去呗。又不会令她脱块皮、少块肉,没必要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