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珩盯着那名字却是无声地抿唇一笑。
他扫了一眼余下的三个,那三个都未曾标注名字,其中一个字写的不多,却相当虚张声势地写的斗大,不过几个笔画简直要把白色的纸鸢写满了,不看内容便知是秦昭昭那丫头的手笔。
然而这样斗大的字,写的也不过是一句“吾与旁人皆喜乐”罢了。
另外的两个字迹不如前两个,一个大咧咧地写了“希望公主心愿达成”几个大字,虽不如秦昭昭,却是一样的神经大条,应当是她贴身侍女所写。
最后一个字是最多的,字迹虽算不得工整,但一笔一划都落的周正,便知其用心。
上头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横一句竖一句,似是生怕旁人发觉自己写了什么。
但细看却发觉每一句都甚为平和仔细,想来那错乱的语序应当是故意为之的。
江楚珩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纸鸢,忽然诡异地一笑,接着便挂着这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笑对折戟道:“等帝后大婚后你哪日得了空,想法将这纸鸢扔去义王府。”
折戟莫名:“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义王殿下怎会看这种东西。”
江楚珩挑眉,碎玉目淡淡扫过折戟的脸:“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折戟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属下知晓。”
江楚珩重新跨上马,将那秦阿罪的纸鸢虔诚而小心地抱如怀中,余下的两个他用力一掷,两个纸鸢便迎风而起,眨眼间没了踪影。
如此,他便重新扯住缰绳,一夹马肚子,道:“驾!”
……
封后大典之日。
嗑着瓜子的街坊们除了忙着沾着喜气之外,满口相传的故事自然是这嫡继两位皇后的不同。
人人都道,这从前先皇后文慧皇后在时,百姓富足,后宫平静,文慧皇后当真称得上是古今第一贤后。
因而当年帝后大婚,排场盛大,虽被人诟病太过奢华铺张,却总归是人人艳羡的盛宠。
只可惜如今斯人已去,所幸那个容颜性子皆不输与文慧皇后,更是青梅手足的闺中密友王君忆,如今也有了同好友相匹及的地位,这王家和文家的两个姐妹,终于也算是平起平坐,苦尽甘来了。
想来地下的文慧皇后若是泉下有知,也必然能够安息了。
连盛京城中都这般热闹,宫中自然更是忙的人仰马翻。
慎贵妃端端正正地坐在正殿中,正在梳妆。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
她额间坠着牡丹钿,两靥饰着金箔妆,容光焕发,美艳无双。
此刻哪怕是后宫之中单论容色最出众的柳妃同她共处,只怕也要自惭形秽了。
纯金镶宝的凤冠,坠了流苏的丝锦团扇静静地搁在案上,光是瞧着都看直了眼,更别说能够戴在头上了。
但更让人惊叹的,却是她已穿在身上的喜服。
喜服以最上乘的蜀锦打底,用巧夺天工的湘绣工艺由裙身到裙摆绣出整只在云端鸣叫翱翔的华丽彩凤,在正宫才能用的大红之上,仿佛下一刻便会如点了睛的神龙,一飞冲天。
她戴好凤冠,手持流苏团扇,站定,方对着镜子模拟着却扇之礼。
随着团扇缓缓向下而落,她的容颜也逐渐落入了梳妆女官的眼中,众人登时睁大双眼,再不舍得将视线挪移半分。
资历最老的福禄嬷嬷上前,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是万民之福。为求不误吉时,还请娘娘立刻上轿。”
团扇重新遮住面容,在场众人便未曾有人看见慎贵妃嘴角牵起的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