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璧慢悠悠地环顾四周,道:“诸位看好,我手中的《白月集》乃是除夕前后所得,当日我所养的狐狸不慎打翻了墨汁,这才造成了现在此集惨不忍睹的模样。
“大家请看,我在除夕之夜所得的诗集之中《忆芙蓉》一篇同沈白月姑娘手中的《忆芙蓉》是截然不同的两首诗,正如沈白月所言,今日之事无人可以未卜先知,那么我自然不会在除夕夜提前意料到今日之事将墨迹涂上,不知沈白月姑娘对此作何解释?在座诸位见了此物,可还认定我剽窃了沈白月?”
那方才说话之人见此便又出口辩解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书不是你刻意仿造笔迹偷天换日?不过一张沾了墨的纸,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要是我剽窃了旁人,我也换张纸在上面沾点墨,杜撰说是我从前买来的!”
秦怀璧不由挽唇。
“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寒香墨?”
立马有人拍案接话道:“自然是听说过的!萧画仙的画作,天下闻名!寒香墨,更是千金一两,是有钱难寻的至宝!”
秦怀璧笑道:“不瞒诸位,我纸上做洇的墨渍,正是寒香墨的墨迹。”
秦昭昭佯装惊讶:“寒香墨?公子可莫要玩笑,本宫早听闻那萧画仙性子古怪,连带着他常用的墨也是古怪异常。本宫虽在宫中,却也知晓这寒香墨唯有冬日研磨方不失颜色,若夏日研磨,则会颜色尽失,莫说是作画,就是放上半个时辰便会消散至无色,公子当真未曾说谎?”
秦怀璧微微一笑。
她伸手便要去拿怀中那余下小半块寒香墨,却忽听半空一个慵懒的男子声音道:“公主当真是博学广闻,本公子那点子秘密,竟也瞒不过公主。”
秦昭昭当即一怔。
这声音是……
她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一抹紫影如紫蝶飞舞一般迎风而下,翩然落与宴地中央。
男人一袭紫衣,手持山水折扇,身形瘦削,肤白如雪。
他一头墨发半散在肩头,用一根整块紫玉雕刻而成的发簪随意松挽在脑后,衣衫半敞,那紫金面具下所遮掩的眼角带着醉了酒的红,整个人显得极为不羁,却丝毫没有邋遢感,反而带着一种慵懒自得的潇洒。
秦昭昭的心,随之失衡。
她的手猛地一颤,口中亦是下意识地呢喃。
“萧画仙……”
她不自觉地抿住下唇。
心中淡忘之事骤然浮出记忆的水面。
倒不知,那夜温存,究竟是他踏月偷香,还是她蝶梦庄周?
男子悠然地转着折扇,一双桃花目有些轻佻地扫过众人,最后对着已整个人都怔住的秦昭昭拱手行了个礼,挽着薄唇,眼波微动着道:“公主,在下萧画仙,这厢有礼了。”
周遭看热闹之人亦是随着这紫衣男人的现身而大惊。
因他这极张扬的现身和那轻佻的一双桃花目,虽戴着面具,可在座之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笃定,此人必然是如假包换的萧画仙。
人人都知晓萧画仙神出鬼没,夏日往往是失踪数月,即便有心人使出浑身解数亦是无迹可循,唯有冬日才神不知鬼不觉的骤然现身,这眼看就到三伏,他为何会在此时现身?
大家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秦怀璧的身上。
却不知这位名姓成谜的红衣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惊动得了这位萧画仙?
然而莫说是旁人,就连秦怀璧的脑子也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