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嫚诗苦涩一笑,黯然说道:“奴家被父亲带回去没过三年,家道中落,为了偿还父亲欠下的巨债,哥哥将奴家还有姐姐卖给了人牙,然后奴家就到了这云烟阁。”
她佯装无所谓的继续说道:“其实在这云烟阁也挺不错的,奴家样貌出众,陪的也都是扬州顶层圈的那些大人物...”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严肃道:“恩人,奴家听说赵大人此次来扬州是为了查一桩案子,这案子和盐税有关?”
她突兀的提起盐税案,让顾笙心中警惕,面上不显的问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方嫚诗没有察觉顾笙的防备,拉着她从新坐下,小声的说道:“就在赵大人没到之前,奴家陪几位大人吃酒的时候,盐课提举司吏目黄锦醉酒失言,说什么扬州城还临不到赵翊插手..”
顾笙瞧清她眼底的忧色不似作假,心中暗道:这个方嫚诗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很真切,真切到无懈可击。越是如此,她越是怀疑这极近完美的巧合很有可能是个阴谋。
“今夜奴家请恩人前来,一是感激当年的救命之恩,二就是提醒恩人,扬州的官场很凶险,您和赵大人一定要小心。”方嫚诗恳切的叮嘱道。
顾笙听了莞尔一笑,似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说的问题,“谁都知道扬州地界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们也只是来走个过场,抓几个小鱼小虾交差罢了。”
方嫚诗听了她的话,似是放心的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二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顾笙被小丫鬟送出云烟阁的后门时,都已经丑时五刻。
夜,静而凄冷。
顾笙满腹心事的回到留守衙门,匆匆洗漱后钻进了被窝。
方嫚诗的话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摸不清方嫚诗是真的因为救命之恩对她的好意提醒,还是借助感激之情心怀鬼胎。
本就对扬州一行心存紧张,又因方嫚诗的出现让她越发烦闷。
五更天的梆子梆梆梆的响起,她抓了抓头发哀嚎一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中。
就在此时,轻微的推门声猛然惊的她掀开被子厉喝一声:“谁。”
半敞的门口,依稀有月光钻入,高大挺拔的轮廓让她惊惶的差点叫出来,就听那人沉声道:“是我。”
顾笙错愕的拉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赵翊?”
那人冷哼一声摸黑走进来,好在没关门,“怎么,现在连大人都懒得喊了?”
顾笙起先还不信这人是赵翊,但听这欠扁的语气便确定是他无疑。
很快,书桌上的烛台被点燃,赵翊冷峻的面孔没有被烛光蕴暖,反倒越发深邃凌厉。
顾笙长发披肩,紧裹棉被只露出小小的脑袋,柔和的光晕着染她略微英气的眉眼,竟有些令人惊艳。
“大人不会是和刘赋扬喝酒喝到现在吧?”
赵翊回身,背光的面容瞧不清神色,好半天才听他凉凉说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