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今日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赵翊又道。
顾笙惊诧,“我们上门做客,然后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是。”赵翊淡淡道。
顾笙摸不清他的用意,困惑的紧紧盯着他,“能告诉我理由吗?”
“提前离席。”赵翊言简意赅的解释。
顾笙忍着烦躁又问:“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赵翊凉凉的目光看过来,薄唇轻启,“浙直的产盐量,占到整个朝廷的八成以上。盐务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盐引。”
“民间的盐商想要将两淮的盐卖到全国,就必须去盐运衙门请盐引。盐引是盐商的合法凭证,有了盐引盐贩子手里的盐就成了官盐。若没有盐引,将盐贩卖出去,则为私盐,贩卖私盐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说的这些,顾笙都知道,她想要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便急声道:“然后呢?”
赵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到晃动的车帘上,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盐税大幅度减产吗?”说着,他又从新看向顾笙。
顾笙将他刚才那一通盐引的废话在口中嚼烂,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盐税减产和盐引有关?”
赵翊幽深的眼底陡然一亮,甚是满意顾笙的机敏。
“正经的盐商从盐农手里买一担盐是一两银子,他们到了盐运衙门需要花三两银子去买盐引,这样一来,一担盐的成本是四两,而卖一担盐才能赚三钱银子。”
“私盐呢?无须盐引,也就一两的成本,如此和官盐就差出三两银的利润出来,一百万担就是三百万两。浙直盐运司每年要下发三百万担的盐引。”
“也就是说,给盐商的只有区区一百万担,剩下的两百万担全部低价卖给了私盐贩子。”赵翊说着眼中浮现杀意。
“一年算下来,国库要损失六百万两,两年,三年甚至四年,如此庞大的盐税就被扬州官场给吞了,以至于天灾人祸,无钱赈灾,东南倭寇盛行,将士们无钱发饷。”
顾笙惊骇的愣在原地,她本以为盐税案顶多被贪个两三百两,没想到竟是高大一千多万两。
一想到在大灾中死去的百姓,还有洒热血抛头颅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顾笙的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自从我到了扬州,官盐表面一切正常,盐引的出数量和官盐都能对上。我也只是循例查了查他们给我的账,之后我就闲散下来什么也不做。”
“我知道,上面的人能沉住气,可下面等着吃饭的人就不一定了。就在四日前,暗探来报,他们有人打入了万方酒楼和那里私卖盐引的中间人牵上了线。”
“交易时间订的就是今日,而巧合的是,赵府摆宴,将扬州城有实权的都给请来了,最重要的是我这个查盐税的镇抚使也在邀请之列。”
赵翊的话没有在说下去,但顾笙听明白了。
今日的宴席很有可能就是防止赵翊发现万方酒楼的盐引交易,他们将赵翊和自己困在赵家,相当于封闭了他们的耳目,让万方酒楼的交易能够顺利完成。
不过,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赵翊才是棋高一着的那一位。
车厢内陷入寂静,过了好一会,顾笙坚定道,“你说的,今日我可以为所欲为做我想做的事,哪怕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也没关系吗?”
“你得罪的不过是后宅夫人,我在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让他们误以为我整日围着你转,从而放松警惕。”他道。
顾笙蹙眉,上下看了他两眼,“赵大人,您不会以为您的凶名不在了吧?他们怎么可能相信你不务正业围着女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