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池宫是每当值十日便可休息一日，半雪在书房当值已满十日，今日依例是她休息的日子。半雪听闻天宫有一藏遍万千经书的楼阁，名唤万卷楼，她想前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秘籍可以助她解除这困灵索。

困灵索在她初到天宫报到之时被墨澜加深了一道，在原先锁住她龙脊的基础上还将她大部分灵力一并封锁。如果能寻求到方法让她自己可以突破困灵索，她就不必受限于墨澜。

半雪刚走出华池宫门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半雪仙子！”

半雪回身，发现来人正是前不久遇见的鲛人守卫。“方仙君？”半雪行了个礼，道：“有些时日未见，不知仙君近来可好？”

方陵闻言嘿嘿一笑，见半雪客气行礼，连忙说道：“半雪仙子不必多礼，我一切都好。”又转口问道：“我见仙子似是要出门？”

半雪点头应道：“今日我休假，我想去去万卷楼看看。”

方陵愣了愣，问：“仙子可有仙引？”

仙引？那是什么东西？半雪疑惑地摇摇头，“我不知仙引是何物，难道没有这仙引，我就不能去万卷楼吗？”

方陵听完便知半雪对于天宫的情况是完全不熟悉，于是娓娓说道：“这万卷楼藏天下万千经书，若是没有天宫各仙府大人的仙引，寻常仙人是进不去的。仙子若想进去，得先去找太子殿下要仙引才行。”

半雪闻言失笑，自己也是把天宫各处想得太过简单随意，这万卷楼要能任何人都能进去，对天下也是祸事。但如今要她去问柏麟要仙引？算了算了，多做多错，等下仙引没要到，还让柏麟起了疑心就麻烦了。

半雪压下心头失望，转头朝华池宫走回，不料方陵却拦在她的前面，“仙子这是要回去？”

“我没有仙引，去不了万卷楼，不回华池宫我还能去哪里？”

方陵立即爽朗一笑，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今日也休假，不如我带着仙子游历一下这天宫？虽然我也才来没几月，但给你认个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半雪朝方陵打量了半晌，有些讶异于他的淳朴热情，倒是生出了几分亲切之意来，于是微微点头后便跟在方陵后面，开启天宫一日游。

天宫恢弘辽阔，包含各有职位的仙人宫殿。他们先是到了清河神女宫前，方陵朝半雪大致地介绍了一下清河神女。半雪不发一言地听完，在心里和从九离那听到的消息作比较，方陵知道的太少。而后笑了笑，毕竟九离在这华池宫也算是个老仙了，知道的八卦轶事自然是比方陵多得多。

接着他们去了蟠桃园、万花园、碧霞仙宫、月老殿、流光殿、九天神女宫、四大天门。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仙人，有不少如同他们一样出来闲逛的。

方陵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的话，半雪的耳朵都要听出茧来，她只觉好笑，传闻鲛人热情如火，没想到这话也是焉多。

临近午后两人逛得实在累了，方陵提议就在前面不远的亭子里休息一下。上了凉亭，他们才发现这个凉亭另一个方向接着一条两侧种满碧萝花的路，路直达一座宫殿，看起来荒废很久。

半雪看到这满满的碧萝花，脑海中就印出了幽冥殿的画面，顿感不适，准备转身要走。方陵突的一声大喊，“你看那些碧萝花！”半雪朝他手指向之处望去，大片的碧萝花蔫得厉害，尤其在宫门前的那几朵基本枯萎。

“这个地方目测荒废了很久，那些花应该是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仙君种下的，估计离开之后便无人打理，枯萎也是正常。”半雪有些不耐地说道，“不要管了，我们走吧。”

方陵不肯，一脸认真地说道：“正是无人照管，我更要看看，花也是有仙灵之物，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说罢便下了凉亭，半雪本想丢下他，自己离开，没走几步却发现她完全不记得回华池宫的路，只能不情不愿地也随方陵走去。

靠近一看，这些碧萝花基本没了生气，但底下种植的土壤像是一直都有被人施肥浇水过，而且用的肥料还不是一般的仙肥。半雪觉得奇怪，施肥浇水之人大约不了解碧萝花的习性，应该不是种下这些花的主人，难道这个宫殿里面还住着其它的仙人？她忍不住朝前走去，发现门前被设下了强大的禁制，不许任何人靠近。

正琢磨之际，身后兀的传来方陵抽泣声，半雪见鬼似地转身看向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方陵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红了脸，从鼻腔挤出了声音，“看不出来吗？我在努力的哭出来。”

欲哭无泪的模样让半雪不由得好笑，她走到方陵身旁，无奈地说道：“看你这万般艰难的样子，怕是掐断了自己这条腿也哭不出来罢，怎地突然要让自己哭出来？难不成这些碧萝花死去，你还想用自己的泪水去祭奠吗？”

方陵也觉得自己憋得快没气了，赶紧停下来用力呼吸，“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用我的眼泪试试看能不能救活它们。”

鲛人泪，传闻可解百毒。但.....

“我想这些碧萝花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自己要枯死是因为中毒吧。”半雪简直无语，“谁会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前，还是给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花，下毒？它们明显就是没有得到好好的照料才会枯萎的好吗！”

方陵闻言立刻放弃了憋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知道，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呀。”

半雪叹了口气，她回想了一下在鬼王山见墨澜养碧萝花的场景.....

哦......他好像是拿了夜晚取的露水来浇花，每颗就洒了那么几滴吧......

半雪眯起眼睛，问道：“你身上有露水吗，昨夜取的那种。”

方陵立刻从掌心变出，“我昨晚当值，想着要取些露水回去泡茶喝，正巧有！”

半雪接过后，模仿记忆中的墨澜，也朝花洒了点水，洒水后的花朵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没用耶。”方陵挠着头仔细地观察着面前花的变化，浇露水并不能救回这些已经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