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其走进殿内后,示意了半雪摒退身旁的人。半雪让侍女们退下之后,从床上坐起,半靠着枕,假装镇定地问向桑其:“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我说吗?”
桑其迈步走近,拉了把椅子坐下后与半雪平视,“你可知那女子是凤旬的心头所爱?”
此问话字句里虽不是在直接逼问她为何放走司嘉,但已是颇有那番意味。
半雪佯装没听明白他话中深刻的意思,只出声回道:“大概猜得到。”
“既然知道,夫人这样做又是为何?”
半雪继续装傻,“我怎样做?我不能约她一起出去散散步吗?我哪里能料到会有她的人埋伏在山脚呢?”
桑其叹了一口气,“夫人这说辞连我都不能说服,更何况是凤旬?”
半雪仍旧咬死不撒口,“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他们打伤我逃跑,我还用得着去说服凤旬什么?”
桑其见她依然如是说,只得正色说道:“若是夫人知道她们的逃向,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凤旬那边我已着人告知了,想必不用多久,他就会找夫人讨个说法,到那时还请夫人能给出一个比现在更让人信服的说辞。”
他站起身,拱手行了礼,“夫人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可以让侍卫传信给我。”
话落,半雪便目送他的背影出殿。
她旋即平躺在床上,看着帷帐思考起来。桑其说的话倒也给她提了个醒,她得在凤旬赶回来前养好伤,救出花溪然后一起逃跑。不然依照凤旬的性格,不管她是否与阿嘉合谋,只要人是从她手上逃走的,他铁定不会放过她。而真到了那一刻,墨澜会不会为了她与凤旬决裂,这一点她也没有把握。
况且,她最后是一定要带出花溪离开鬼王山的。
青丘皇宫内。
司嘉一行再次用了寻踪珠的法子使自己快速地回到了青丘。
东尧帝君再见着自己已失踪多月的女儿,终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司钰在接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从大屿山返回,此时的余晖殿内正上演着父女情深、兄妹情深的画面。
司嘉对着自己的老父亲哭了一会儿后才说出自己在鬼王山的遭遇,东尧一听立马就要拿起刀到大屿山砍了凤旬,还好司钰在一旁费了诸多口舌才拦下。
“等到義木的事了结后,孤定要将那凤旬妖儿大卸八块!”东尧越想越气。
司钰的内心同样也是愤怒百倍,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和墨澜撕破脸的时候。
况且……
“他并不知嘉儿的身份,我们主动迎上去,反倒让天下人得知青丘的公主曾为鬼王山的阶下囚,这对嘉儿的名声也不好。”
司嘉闻言也只能沉默,她的皇兄说得对,这脸,青丘丢不起,她也丢不起。
司钰旋即转头对着司嘉说道:“你放心,为兄必定不会轻饶了他,杀一个魔族不需要那么多理由,到时兄长一定会将他的头颅递到你的面前。”
司嘉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对了,你说你此次能得以逃跑,全靠了墨澜的夫人?”
提及此,司嘉才再次一副满腔话要说的模样,“对,她是个仙人,以前曾到过青丘,我与她在青丘有过一些缘分。这次也算是与她交换了条件,她才帮助我逃出的。”
“什么条件?”
司钰和东尧互望了一眼,皆是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认识一个花妖,我猜测花妖与她关系匪浅,那妖大概率是墨澜把控她的人质。正巧,花妖就关在凤旬殿内,我曾与那妖关于一处,所以就拿花妖关押之处和她交换。”
司钰闻言思索了一番,而后又说道:“那位夫人的样貌你可能描述出?我让画师依照你的描述画出画像。”
司嘉微微一怔,面上浮现纠结,“皇兄是打算广告天下吗?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司钰一挑眉,“有何不好?”
“她要去救那妖,之后肯定是要和鬼王山决裂的,若是皇兄将她的画像传给六界,岂不是平白陷她于危险之中?而且那样做,也是在断她的后路。”
毕竟,她也算是帮了自己。
司嘉内心有些不忍,东尧见自己小女儿第一次懂得为他人着想,倒是惊讶了一下。
司钰直直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嘴角牵起一抹笑,“我不会把她的画像广而告之的,只不过,我们得认一认这鬼王山的夫人。嘉儿,你的所言也只是推测,难得有机会得知这夫人的身份,我们不能放过。”
“可是……”
司嘉瞧着司钰坚持的模样,最后也只能妥协,乖乖地配合画师作出画像。
只是令司钰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画像图展开的时候,是多么令自己震惊。
那女子的模样与半雪竟有七八分相似。
“皇兄?你怎么了?”
司嘉看着司钰一副骇然至极的神情,连忙出声问道。
东尧也被弄得莫名其妙,“皇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认识她?”
司钰不住地冷笑,“我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司嘉与东尧闻言皆是吃了一惊,他们本欲还想再多问,却见司钰转身大步离开,“我要赶回大屿山。”
是夜,柏麟仍在注视着阵法沙盘。自从半雪和点卯没了音讯而他们沿路线寻找时,在途中树林里发现大战过的痕迹及義木魔兵的尸体后,他已经连续二十多天不眠不休地钻研阵法,仿佛这样做就能让他暂时忘记心中的害怕和不安。
派出去寻找的部队至今一直未找到半雪和点卯的身影,他也曾观察过墨澜近段时间是否有异常之处,想以此来推断或许半雪被救下带回了鬼王山。
虽然墨澜表现一直都很平静,但他却不敢完全放下心。毕竟一个入了魔的魔头,他的心中对万物生灵的生命都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半雪若当真死去,对于墨澜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哪怕那是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