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卿踌躇不前,看着眉头深锁,连连摇头的军医,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唉!将军这毒,多而杂,且种种致命,剧烈无比,草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没有解毒之策?”
“没有!多种毒素混杂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它的种类毒性,况且牵一发而动全身,怎敢贸然解毒?”
军医连连摇头,叹息不断。
可惜了,这样的经世之才,怕是要陨落了……
几乎和圆滚滚相差无几的言辞,安无卿心口微窒,蓦然传来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如清波般软化柔和的眸子掺杂着几分心疼,视线慢慢落到床榻上垂头不语,一脸淡漠的殇策身上。
扫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安无卿眸光微闪,再次看向一旁的军医。
“除去体内的毒素,将军身上的伤,可有大碍?”
“这些皆为皮外伤,无大碍,容草民下去准备着外敷的草药,接连用上几天便无事,军师不必担心。”
已过半百的军医刘琦,眨了下自己有些浑浊的双目,颇为惋惜地看向床榻上那个近乎被人神化般的少年将军。
拱手道:“还请将军恕罪,草民无能,将军体内的毒已经渗透在全身各处,加之这毒很久之前就在将军体内,经年累月,毒素几乎与将军融为一体,恐是已经,伤及根本了。”
刘琦每说一句,安无卿心就下沉一分,脸上的凝重也更深一分。
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
“无事,下去配药吧。”
相比较安无卿的担忧,殇策倒是极为冷静。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般结果,只是没想到,和自己一起确切知道结果的,会是他的小姑娘……
这般,怕是吓到她了吧……
刘琦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的两人,自觉留下多余,加之自己此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退出去了。
安无卿抿唇,看着低头一语不发的殇策,以及他脸上不可忽视的苍白,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冲出营帐,叫住了刘琦。
“刘军医,请留步!”
听到叫唤,刘琦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追出来的小军师,眼里闪过一抹了然,面上却是一副十分疑惑的模样。
“军师还有事?”
“刘军医,晚辈还有一事请教。”
安无卿礼数很是周全,微微作揖,态度诚恳。
“军师请讲。”
“殇…将军,方才听刘军医说将军的毒已经伤及根本,晚辈想请教……”
安无卿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他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最多不过半年。”
最多……不过半年……
安无卿脚步微微踉跄,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瞬间空白一片。
“那这毒,可会间歇性的发作?”
“会。”
“间隔多久?”
“十来天,半个月或是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越往后,发作的次数会越发频繁,对身体消耗强度逐渐加大,过程也会越发痛苦难耐。”
安无卿哑然,垂下了眸子。
“军医,在发作之时,可有什么缓解之法?”
“这……确实没有。不过过会儿我会开个药方给军师送来,军师只需每日按时让将军煎服即可。
此法虽说不能彻底缓解,但至少可以让将军暂时减轻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