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东道:“思卿去芷园无妨,旁人又不知道。但愿老程别出事,否则这件事要掩下去可不容易。”
沈浣画另有心思,于是一哂:“自打先皇后不明不白没了,三哥愈发高深莫测起来。”
沈江东连忙“嘘”了一声,道:“你今儿怎么了,又提这个!别提那位了不成么!”
沈浣画轻声说:“我又没同三哥提。”
“你可仔细,也别和太皇太后、贵太妃提!”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沈浣画连声说,“百日的时候长哥儿一直哭,三哥一副见鬼的模样,我都没提。其实我觉得这事情和三哥没有关系,应该是太皇太后...”
“你还说!”
沈浣画缩了缩,手指点住胸口菊赶蜂鎏金子母扣,“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阿兄你也太谨慎了。”
思卿和萧绎向芷园走了一阵,因为程瀛洲忽然抽出,思卿只好又为他下针。
萧绎回见她下完一轮针,于是问:“他怎样?”
思卿道:“可能方才颠簸,天气又冷,才发起热来。眼下还好。”
萧绎微微松了口气,忽然又问:“你嫂嫂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谁?”
思卿答:“说了。”
就回答这两个字,竟然不追问?
“叶姑娘不好奇?”
“我好奇什么?”思卿正了正头上的网巾,网巾垂下的米色珠子衬得她额头莹润白皙,好似玉一般,“好奇我这般失礼,您为什么不怪罪?”
如此佳人丹唇一启,话虽不好听,萧绎听了也只一笑,轻声说:“叶姑娘说笑了。昨夜多亏姑娘,我怎会怪罪?我是说,姑娘不好奇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好奇。”
又只回答三个字。萧绎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没话找话,“姑娘就没有好奇的事?”
“有啊,”思卿抬起头想了想,“我想知道,我那便宜老子有没有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事?昨晚那个老管家在府里卧底那么多年,肯定知道什么,可惜死得太快,我还未来得及问。”
思卿忽然不再说话,萧绎亦反应过来,“有人跟着,别回头。”
他身上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思卿轻道:“我知道。”她想了一想,轻声道,“把你的外衫给我。”
“什么?”
思卿忽然出手劈向萧绎的左肩,萧绎下意识向右躲闪,思卿变劈为抓,一把扯下萧绎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叶姑娘要做什么?”萧绎起疑。
思卿则道:“你来动手。”说完一跃下车。
林子里果然藏着人,见到披着萧绎外衫的思卿下车,侧头张望。萧绎一勒缰绳,拔出长剑向后一掷,长剑便将跟踪他们的人钉在了树上。
“你倒是留活口啊,”思卿无奈道,“这怎么问?”
萧绎栓了马,二人走到树边上,萧绎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揩干净血迹,还剑入鞘,“是我失了准头。”
思卿道:“看衣着平平无奇,也没见他动手,好生古怪。不过在岔路口和我嫂嫂分开的时候,周遭还没有人,这人应该是在这附近才跟上咱们的。我们要去的芷园,究竟是什么地方?”
萧绎道:“京卫的暗哨。”
思卿问:“还有禁军在城外?”
萧绎道:“都是我的亲卫。”
思卿奇道:“难道是你的亲卫跟踪你?你身边的人有问题?”
萧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先上山罢。”
马车沿着盘山路行了两刻钟,看到一片竹林,萧绎道:“叶姑娘,到了。”说着扔出一枚烟丸作为讯号,片刻就有数十人从林中出来,齐齐行礼。
思卿随萧绎进了芷园,见山岚雾气氤氲开,在园中叠石水塘间流动着,仙境一般。她一夜未眠,闻着山中清甜的水汽有些恍惚。
萧绎道:“叶姑娘,走这边。”四下的亲卫都向萧绎行礼,并无人注目思卿,亦无一人发问,仿佛思卿是空气。
思卿觉得气氛诡异,悄悄握紧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