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瀛洲听了思卿的话,仍然道:“殿下的话,臣不大明白。”
思卿忽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入夜顾梁汾拿着思卿给的信去刑部南监附近找到了黄姓堂官,黄姓堂官把帽檐压得低低的,轻声道:“人今天从刑部移走了,你们再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主张了。跟我来。”
顾梁汾将信将疑,暗中握紧了剑柄,同这位黄姓堂官从僻静处走街串巷,一路来到城东。
顾梁汾问:“前面不是文昌宫了吗?”
黄姓堂官道:“刑部南监关不下,一部分转去了五城兵马司狱所,一部分在巡捕五营。跟我来。”
两人走到一处宅子前,黄姓堂官上前和守卫交涉了一番,招手让顾梁汾跟上。
“这不是巡捕五营啊。”顾梁汾有疑虑。
黄姓堂官道:“直接进巡捕五营太点眼了,这里有个廊子通过去。”
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左边果然有条回廊。沿着回廊往里走,竟是一处暗房。
顾梁汾问:“地道?”
黄姓堂官道:“你跟我来就是了。”
两人从暗房进了地道,走了两步,果然看见许多牢房,却都空着。
黄姓堂官打开一道门,给了顾梁汾一把钥匙:“人在里边,你快去,我在这儿望风。记着,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可能就会有巡防守卫过来。”
“不是说从刑部南监找个死囚替代,到了这里可怎么……”
“我自有办法,你快去。”
顾梁汾只好转身进去,谁知他刚走了几步,外面黄姓堂官打开的那道门忽然传来落锁的声音。顾梁汾一转头,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时近午夜,月色极好。清溪苑里静悄悄的,思卿一个人立在池边望着月亮。
菱蓁凑过来问:“姑娘,还不睡?”
思卿问:“你想说什么?”
菱蓁道:“姑娘……您这样做不大好吧?”
思卿道:“你不知道,我哥打小最爱拆我的台,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让我报复回去,我岂能放过?”
“可是这样实在是……”菱蓁忍不住道,“实在是……”
思卿叹道:“我这也是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是为了他好。”
菱蓁道:“您要是为了顾先生好就和他直说不行么?”
“我跟他直说他肯定不听我的,”思卿无奈,“我总不能找人把他绑了,让他没办法出门吧?”
“您这么做和直接找人把他绑了有什么区别?”菱蓁追问。
思卿叹了口气,“好姊姊,你可真真儿是我的天魔星。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你去找老程传话罢。”
程瀛洲本与顾梁汾约定,倘若事成,在城东文昌宫附近的墙上留下记号。谁知入夜到了约定的时辰,顾梁汾的记号并没有出现。
程瀛洲焦灼地回到文昌宫附近的羽林卫所,卫所值夜的守卫躬身禀报道:“大人,有位姑娘给您留了一封信。”
程瀛洲打开信一看,面色大变,大步往卫所后面走去。
顾梁汾被莫名其妙关在了不知名的地牢,试了试黄姓堂官给他的钥匙也不管用,于是心里飞快盘算着有可能是哪些地方出现了疏漏。他心想程瀛洲出卖他的可能性并不大——思卿敢带出来见武振英的人,是她自己的亲信无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思卿下了套,套住了自己。
顾梁汾被关的时候没有被搜身,这间地牢又没有守卫,于是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撬锁。拗断了两枚银针后,锁终于被撬开。顾梁汾起身拍拍灰正准备溜走,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试图合上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结果方才有两枚银针拗断在了锁眼里,一时半刻锁竟然合不上。
顾梁汾正在着急,程瀛洲的声音传了来,“顾先生?!”
顾梁汾手里还拿着撬开的锁,勉强抬头不自然地笑道:“程大统领来了,那个……这个锁……”
“还真是顾先生,”程瀛洲没留意到锁的问题,拱手问,“顾先生没事吧?”
顾梁汾回礼,“我没事,”复笑道,“还是被她给看穿了?安排的如此周密……想必在程大统领来酒肆见我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程瀛洲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顾梁汾又道:“今夜还是要多谢你。傅伯伯的事,我会另想办法。你也劝劝她,别非得把自己折进去。那你……”
程瀛洲道:“好,那我送顾先生出去。”
顾梁汾本来想问倘若思卿追究程瀛洲,程瀛洲该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如若思卿非要追究程瀛洲欺上瞒下,自己也毫无办法,于是轻声叹了口气。
顾梁汾在文昌宫附近和程瀛洲作别,先回了城南武宅。吕叔见了问:“怎么样?人呢?”
“没成,”顾梁汾道,“吕叔,烦请您去接应的宅子请武老伯回来罢。”
武振英来的极快,甫一进门,顾梁汾就笑道:“被思卿看穿了。”
武振英连忙问:“怎么回事?”
“被她看穿了,”顾梁汾道,“我原本以为程大统领瞒不了她多久,所以我快点动手得手的几率就会大一些。谁知道她早就下好套了,等着我钻进去,还阴了我一把。”
武振英叹道:“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