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回到宁华殿天色已晚。她原本打发了身边人自己摘首饰,奈何一支精细的桥梁钗儿刮住了头发,只好叫来菱蓁帮忙。
菱蓁一面帮她摘头面,一面问:“姑娘把两个哥儿放在贵太妃那里,有多久没见两个哥儿了?”
思卿道:“小娘娘喜欢他们两个,他们也爱跟着小娘娘,我乐得省心。”
“那是您的哥儿,”菱蓁道,“你成日不管,开蒙的事你也不管,这怎么成?不能因为先前老爷对您不好,您如今就……”
思卿猛然回头,菱蓁方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放下梳子,伏身道:“是我说错话了。”
思卿没叫她起来,却自己站起身拉开圈椅,在菱蓁对面席地而坐,“你一向懂我,说的很对,没说错话。”
“姑娘!”
思卿笑了笑道:“今天跑了一天,时候不早了,早睡。”说完起身拍了拍裙子,合上纱幕、拉好屏风,进了内室。
因今夜值守的本不是菱蓁,到了二更天,有小宫人轻轻扣门唤“菱蓁姊姊”,思卿本没睡着,披衣起身一看,见菱蓁还跪在原处。
思卿便扬声道:“不用你们守夜了,下去罢。”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菱蓁道,“你还和我使起性子来了?还不快起来?”说着把菱蓁拉了起来。
菱蓁不情不愿地起来,坐在脚踏上,思卿背倚妆台,拢着头发道:“你这么聪明,我不说,难道你想不出?我对三个哥儿一般亲近,也是为了两个小的好。如若不然,将来且有的闹呢。”
菱蓁道:“那两个哥儿现在正是需要母亲照抚的时候,您这么做伤他们的心。”
“我自问不可能比小娘娘照抚得更好,”思卿道,“伤心不伤心,有得必有失。他们与旁人不同,有些东西就需要从小承担。”
“您这么说太过无情,”菱蓁道,“您想想您这么大的时候……”
“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福气,”思卿哼道,“我像他们两个这么大的时候经历过的事,他们他们哪里经历过?”
菱蓁沉默了好久,叹了一口气道:“那您就对长哥儿也亲近点儿,不就一视同仁了?”
“我对长哥儿亲近那都是作戏,我对他再亲,来日也都是离心离德的,我不愿费那功夫,演什么一团和气。”思卿冷冷道。
“好,那不说这事儿,”菱蓁道,“眼见大爷孝满回朝,您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思卿反问,“我好不容易甩脱了叶家那些东西,现在再有反应,他们不又黏上来了?我干嘛自讨苦吃?”
菱蓁无奈道:“大爷当年写那封信,没想到害了老爷,间接也害了大奶奶,他这些年够难受了,姑娘起码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