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谢公子。”崔雄摆出温和的态度,如同面对一个欣赏的后生,带着点歉意道:“我儿给城中百姓添了不少麻烦,是我这个做父亲管教不当,今日在这里给谢公子赔个不是。”
“不是吧?”崔尧站在柱子后面,张大嘴巴看着他爹谦逊的样子,不可思议道:“爹你为什么道歉啊?”
谢蕴清挑眉,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吃了自己弄脏的糖浆做成的糖人,还津津有味,到现在也没发觉她的用意。
感觉自己戏弄了一个傻子。
啧,无趣。
“住嘴,你知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崔·傻子·尧本人没生气,亲娘生气了,她儿子是横行霸道,是傻的容易让人当枪使,但一个外人上门嘲讽还给儿子吃脏东西,这就合适吗?
兰氏没有管崔雄的眼色,怒道:“谢公子是何居心,我儿纵然有错,你也不应该上门给人吃已经脏了的糖人。”
“什么已经脏了的糖人……?”崔尧随手将吃完的糖人木棒丢给小厮,问道。
小厮不敢说你吃的是自己踩翻的,只好诺诺地摇头,表示不清楚。
谢蕴清:“令公子种下的苦果,自然是自己尝尝才好。”
“你!”兰氏气结。
当事人崔尧有些迷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一向惹事后也忘得快,没心没肺全凭心情做事,挑衅谢蕴清也是临时起意,因此早就把这茬忘到了九霄云外。
崔雄皱了皱眉,带着点审视地扫向这个一直不卑不亢的年轻人,他不相信此人大张旗鼓登门只为了给儿子一个下马威,一定是有其他事。
正好崔尧的贴身小厮这会儿上前跟他解释了一番,崔雄才知道谢濯差点被臭小子的马踩伤。
“谢公子若有难处,尽管说。”崔雄认为谢蕴清是来要补偿的,“其余无辜波及的百姓,我已经让人去安抚赔偿。”
谢蕴清听了崔雄的安排,点了点头,听到崔雄问自己有什么事时,她心念一动,问道:“听说老家主名画,谢某想看看那幅山居幽冥图,不知可否满足在下这个愿望?”
要看画啊,有所求就能解决,崔雄瞪了一眼不省心的儿子,“当然可以。”
崔雄说完,旋即想到崔老家主现在的状况,话没说满:“只是家父身体越发不好,现如今在城外的南山寺休养生息,不爱见人,就是我也见不到他的影子……”
身为亲儿子都见不到老子,说出去还有点难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侯爷信得过,在下可以亲自去南山寺拜访,若是崔老家主不愿意见在下,在下便原路返回,绝不打搅。”
谢蕴清笑眯眯道。
她瞥了一眼不在状态的某个二货少爷,收获了对方一记迷惑视线。
“这麦芽糖就当是给令公子的礼物。”谢蕴清说完,与崔雄告别后走出前厅穿过抄手游廊。
她在转角处与一人差点相撞。
来人行色匆匆,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划过空气,与谢蕴清的玄色长袍勾画出一道游龙般的痕迹。
“对不住,你没事吧?”温润的嗓音若清泉流响,谢蕴清抬头,发现说话的人长得很高,几乎高他一个头。
谢蕴清逆着光,稍微眯起眼,“无事。”
她听见对方身边的人在提醒,“世子,老太爷的情况拖不得,得赶紧告知老爷才好。”
“知道了。”
谢蕴清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就见这位男子朝她作揖,随后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