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皮笑肉不笑:“可能你记忆出现混乱了,毕竟人老了总是记不住事。”
少年披头散发,容貌似明珠生辉,一张不似凡人的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可这种混不吝的笑意在‘他’身上却让人不觉得被冒犯。
大抵是,恃美行凶吧。
在外面守着的韩磊心里默默想着。
窗外的腊梅开了,淡黄色的花朵细小而稚嫩,在枝头随风晃动,像是少女羞赧的笑颜。
窗内,少年郎眸色如水,偏生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我听说,上京城的守安大师只给有缘人治病,医术出名却不喜给达官贵人看诊,最重要的是,喜欢见死不救,只因为一句‘命该如此’。”
“不知道崔老爷子这位曾经的达官贵人,是哪里入了您的眼呢?据我观察,守安大师一开始并没有治疗崔老爷子的意思。”
守安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有种怒气蕴含在心中,不好发作的感觉。
谢蕴清正是看准了此人外在的形象以仁善儒雅著称,刻意想要打破这种,在她看在虚伪的和善。
她这个人自我又叛逆,上辈子一句“命该如此”让她记仇到了现在。
守安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崔老爷子,本该殒命于南山寺。”
谢蕴清盯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
守安的声音里含着复杂的情绪:“因为你,他的命格发生了改变。”
“哦?”谢蕴清感兴趣地问:“我有这么大能耐吗,能让从来不喜欢破例的大师破了例,真是荣幸之至。”
守安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为何对他怀着浓重的敌意,但‘他’的命格,自己看不懂,想起了和师弟的那个赌约,守安不信自己会输,却压制不住隐约的不安。
“不是破例,是顺势而为。”
“好一个顺势而为。”谢蕴清拍着手,明显没把守安的话当真。
守安叹了口气:“陛下何须如此,贫道无意与您作对。”
“哦。”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连玉竹都有些讶异,在她的映象里,主子从来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病中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把情绪放大,何况是谢蕴清这种憋了几世怨气的人呢。
谢蕴清觉得自己反正也拉拢不了守安,虽然做不到所有人都满意,但她可以让不喜欢自己的人都不满意。
“陛下坐上这个位置,就应该知道有些情绪不应该有,帝王心术,喜怒哀乐若是容易被人揣测,就不是上位者了。”
谢蕴清喝着药,苦得眉头紧皱。
玉竹赶紧递上了一块蜜饯,还特意掰小了递。
谢蕴清咬了一口蜜饯,才缓了过来,就看见守安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她。
她有些不爽,没见过别人喝药吗?皇帝怎么了?皇帝也是人,喜怒哀乐被人揣测就揣测吧,大不了看不惯他们可以比她先死,这不就不用看了。
守安不知道谢蕴清的想法,不然他会更惊讶,古往今来那个位置,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也因此格外惜命,恨不得把所有权力握在手心里。
谢蕴清这个样子,不像是已经感受过权势的陛下,更像是谁家叛逆少年郎。
守安说:“崔老太爷最多可以再活一年,他的根基已经坏了,再好的药都没法给将死之人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