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依言放下腿,但是坐也没个坐像,她半边身子趴在了圆桌上,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沈君誉目光柔和下来,刚要让人把饭食端上来,就听见谢蕴清说:“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双桃花眸灼灼其华,像是澄澈的湖水。
沈君誉哑然,他低声笑了,“陛下所做的事情必然有您的道理。”
“嗯。”谢蕴清小鸡啄米点头。
男人站在窗边,天边的斜阳映照着他刚毅俊朗的脸,呈现出一种模糊的界限。
他眼眸不似谢蕴清,婉转多情,随意点缀了神色便可以哄骗众生。
沈君誉的长相和他的性格很像,君子端方,沉稳持重。
他宛如一个经历百年打磨风雨洗濯的磐石,总是沉静地思索着,包容地望着谢蕴清。
谢蕴清在他的眼神下,不自觉地想起一句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她便是这茫茫天地的客人,可在他的眼中似乎看见了归途。
上次和沈君誉私下接触似乎很久远,可再次相见时,谢蕴清还是不自觉地放松着,宛如不懂事的孩子,抿着嘴看向沈君誉。
等待他的询问。
“陛下若是愿意,臣随时洗耳恭听,若是不想说,臣不会多问。”
“沈将军都不关心一下朕,朕可是这大梁国唯一一个,还在为了国家未来谋算的人。”谢蕴清说,随后她又像是开玩笑一般,继续道:“沈将军也算一个。”
“能得到陛下的认可,是臣的荣幸。”
沈君誉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小皇帝揶揄的眼神。
谢蕴清叹了口气:“沈将军可知,安陵侯府有异心?”
“略知其一。”
谢蕴清挑眉:“嗯?”
“臣在返回北漠的途中,为了完成您交代给我的任务,一路追溯到了安陵侯府。”
“府中二公子顽劣不堪,与私自贩盐者有交情,臣彻查之下,惊觉这条线牵扯甚广。最终线索在安陵侯府断了,那盐商是替罪羊。”
“臣作为一介武将,本不该多说文臣诸事。但博陵地区是一片沃野,若是有人刻意坐大,则后患无穷。”
谢蕴清“哦”了一声,问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讲?”
沈君誉当时将人缉拿归案后,寥寥几句道明有人私自专卖大批货盐。
沈君誉迟疑了一下:“安陵侯府按理来说算是……您的母家。”
“臣对您有所隐瞒,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触发。”
哦~原来是怕得罪她。
“沈将军也有惧怕之事,朕……”谢蕴清拖长调子。
“朕想想该如何处罚。”
在沈君誉沉静的目光下,忽然觉得逗弄他没有什么意义,她端正坐姿道:“沈爱卿是朕的肱股之臣,满堂文武,无人能及。”
沈君誉眸色变了。
“所以,爱卿不必忧虑,以后再有这些事,沈爱卿可直接定夺。”
谢蕴清正色道:“我不是那种疑心病很强的人。”
沈君誉绷紧的下颌线舒缓了不少,他露出一个微笑。
谢蕴清感觉眼前一亮。
“爱卿应该多笑笑才是。”
沈君誉道:“是,陛下。”
他生性不爱与人争论,只觉得那些是文臣的闲言碎语。
所有的真相终将会被岁月洗濯出真面目。
他不必辩驳,也没必要辩驳,猜忌沈家的早就下了手,嘴上说着器重暗地里打压的也有不少人,可没有谁像是小皇帝一样。
少年语调悠扬,话语坚定。
他莫名觉得,一切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