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婶子下地回来前,秦筝就已经把猪蹄和黄豆放锅里炖上了。
猪蹄事先焯过水,和豆子一起下锅炖前又单独炒过糖色,咕噜咕噜翻滚的浓汤里,砍成小块的猪蹄表皮呈漂亮的酱色,煮熟的黄豆也是胖嘟嘟、圆滚滚,翻腾的热气里都带着一股浓香。
用饭时秦筝注意到太子比平日多吃了半碗,想来这黄豆炖猪蹄还是合他胃口的。
吃过饭,秦筝按照和林昭的约定准备出门时,太子却突然问了句:“今晨的药,你没按我说的方子煎?”
秦筝出门的脚步微顿,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一味地加强药性,短期虽见效神速,可长此以往,便会败坏身体。相公,来日方长,咱们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还是按照大夫开的方子慢慢养伤吧。”
药汁苦涩,气味又重,秦筝猜测太子光靠尝也没能尝出里边药材的剂量,应该是等散药时,发现药性没之前浓,才发现自己换了药方的。
她说出那番话后,太子没再出声,秦筝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便道:“阿昭还在等我,我就先出去了。”
她抬脚迈出房门,春风穿堂而过,院外一株老槐树花落如雪,有几朵甚至飘至屋内来,秦筝黛青色的裙摆扫过门槛时拂落了门槛上的槐花,一头乌发在浅风里轻轻浮动,仿佛是在春水里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太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出神。
两世为人,这还是头一遭有人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药力。
经年征战,他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但战场上先机就是一切,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向前走,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可以慢慢来。
为了用最快的时间养伤,他素来是用最猛的药。
太子看了一眼屋外潋滟的春光,或许……这一世是可以慢些来。
指尖下意识地想捻动什么,却摸了空,腕上什么也没有。
——那串在他腕上缠了二十八载的菩提珠,已经随着前世的他一起葬入皇陵了。
秦筝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瞧见了拎着食盒等在路口的林昭和喜鹊。
林昭见她背着个小竹篓,手上还提着把锄头,笑得眯起眼:“阿筝姐姐果然怎样都好看1
秦筝嗔她一眼:“行了,别打趣我了,快走吧。”
既说是要去挖驱蛇草,样子自然还是得做足。